哪家的內宅都一樣,媳婦要孝敬公婆長輩,皇后娘娘這個主母比尋常人家的不知難做多少。
身在權利的中心就不可能不觸及朝政,卻還要整日面對“后宮不得乾政”的牌匾。高高在上同時離跌下深淵也只有一步之遙。
獻郡王妃道:“讓康郡王小心著些,實在不行就換換政見,總比撞南牆要好多了。”
這是故意逗她開心,琳怡笑道:“說的是。”
兩個人笑了笑,仿佛讓屋子裡的氣氛也舒緩下來。
獻郡王妃低聲道,“可惜我們郡王爺不在朝中任職不能幫上多大忙。”
“千萬別這麽說,”琳怡笑著,“光是郡王妃時常讓人送書過來,我就不知怎麽報答,那些書我是看了就不想撒手。”
獻郡王妃掩嘴笑,“好在你是喜歡那些東西,否則要別的我還沒有呢,”說著頓了頓,“你們兩口子都是好人,”獻郡王妃目光柔和,“我不懂政局,只是看人,再說,反正我們郡王爺整日裡就是躲在書樓裡,外面政局再變也牽連不到我們頭上。”
誰若是牽連上獻郡王,那真是不怕擔了故意誣陷的罪名。要知道獻郡王一聽政事就會不由自主地眼皮發沉。
送走了獻郡王妃,琳怡回到內室裡聽第三院子的情形。
周大太太甄氏在周老夫人屋裡始終沒有出來,去第三進院子的丫鬟聽到周老夫人屋子裡傳來抽抽噎噎地哭聲。
鞏媽媽道:“這就是害人不成終害己。”
若不是沈管事出了事,敬郡王妃沒能拿住她,現在手足無措的就是她。琳怡想到這裡,門房來道:“廣平侯府來人了。”
來的是白媽媽。
橘紅打簾讓白媽媽進了屋。
胡桃端來了小杌子讓白媽媽坐下。
琳怡怕是長房老太太的事,急忙問,“祖母怎麽樣?”
白媽媽道:“老太太的身子還好。上次郡王妃回去說了一次,老太太最近都肯好好休養,”白媽媽向周圍看看,“老太太只是擔心郡王妃這邊,剛剛侯爺讓管事的傳消息回府。說是郡王爺讓人送了奏折進京。”
等了好幾日。終於有了結果,琳怡道:“父親有沒有說奏折裡大約是怎麽寫的?”
白媽媽搖頭。“奏折才進京。侯爺大約是怕過一會兒宮裡情勢會有變化,萬一緊起來,也就打聽不出消息了。”
這件事首先涉及的是父親。真的緊起來。父親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長房老太太屋裡少不了白媽媽,白媽媽稍坐了一會兒就要回去,琳怡放心不下祖母,讓人將內務府送來的上好藥材包去給白媽媽拿走。
白媽媽笑道:“您瞧瞧。我就是將廣平侯府的東西拿來康郡王府,再將康郡王府的東西拿回廣平侯府。其實兩府什麽也少不了,就是長房老太太和您互相放心不下。”
沒嫁人之前,琳怡整日膩在長房老太太身邊,嫁了人雖然都在京裡,卻始終不太方便。回去娘家多了也會惹人非議。
鞏媽媽將白媽媽送出去。
白媽媽臨走之前往第三進院子看了一眼,低聲道:“老太太還擔心……那邊會怎麽樣。”
“沒事,”鞏媽媽臉上帶著些笑容,“自作孽不可活,說不定還弄巧成拙。”周老夫人一家這段日子有的愁了。
白媽媽松口氣,“著實可恨,竟然想到這樣的手段,”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聲,“老太太知曉十分後悔,早知今日,當時就不該和齊家談婚事。”
康郡王妃生怕廣平侯府那邊知道,沒想到長房老太太到底是聽到了閑話。
白媽媽出了園子,大太太甄氏仍舊在周老夫人跟前哭,“娘,您可不能不管,放任官府這樣查下去,就算查出沈管事果然沒事,不能牽扯到媳婦,可是難免……”保不齊肖婆子為了脫罪會將所有的事全盤托出。是她讓沈管事出去透露消息,沒想到沈管事會找到那個長舌婦。
周老夫人如入定一般,半晌才看一眼甄氏,“讓人出去說這樣的閑話,你也想得出來。”
甄氏臉色難看,“娘,不是媳婦吩咐的,媳婦再糊塗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來,這是要落人口實的,別說是肖婆子,就是那些借券也不知道哪裡來的。”
周老夫人不動聲色地看了甄氏一眼。
甄氏嚇得不敢再說話。
甄氏這些年管家從公中拿了多少銀子,周老夫人豈會不知曉,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以甄氏圖利的性子,會將銀子換做了借券也不奇怪。
平日裡甄氏仗著一手操持家中中饋從來不在意,現在一下子被人捏在手心裡。本是要害陳氏,現在反過來甄氏自顧不暇。
要知道攘外必先安內,如今自己尚且一片混亂,如何對付外人。
屋子裡一時安靜,甄氏等著聽周老夫人訓斥。
申媽媽進屋來道:“大爺下衙來了。 ”
聽到周元景來了,甄氏眼睛裡透出幾分怨恨,眼看著周元景進門,甄氏向周老夫人身後縮了縮。
周老夫人皺起眉頭,“我看當著我的面,他還敢不敢動手。”
甄氏想及那晚的情景,忍不住又掉下眼淚。
周元景本是氣憤難消,當著周老夫人的面卻不好發作,只是冷冷地瞧了甄氏一眼。想及還有重要的話要說,周元景看看周圍,上前幾步低聲道:“娘,康郡王出事了,不知上了一份什麽奏折,讓皇上龍顏大怒,已經命人將康郡王和天津知府一並拿回京中。”
甄氏滿腹的愁緒這時候一下子打開了。
周老夫人看向周元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
周元景有幾分得意,“外面都鬧開了,娘在家中所以不知曉。”
*“”——“複貴盈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