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角度,看見寒酥長長眼睫投下的罥影,罥影似乎臥在一捧洇紅裡——她臉紅了。
看著她臉紅,封岌神奇地氣消了。
寒酥站起身,也不抬眼,低聲:“量好了。”
“記住了?”封岌問。
寒酥點頭。
“回去吧。”封岌道。
寒酥對於封岌突然讓她回去有一點意外。不過天色已經全黑,她再留在他這裡確實說不過去,她正盼著快些回去。得了他這話,福身的動作都匆忙了些。
她快步往外走,一直到走出銜山閣,才駐足回望。
她突然忍不住去想,他體內的半月歡真的不要緊嗎?她以為他會讓她……
一隊府裡的侍女經過,寒酥也不再駐足,立刻轉身離開。她又忍不住去想——他有沒有聽見姨母的話?或許聽見了也不在意呢。
寒酥走了之後,封岌又去衝了個涼水澡。
——之前寒酥在書房裡整理羿弘闊畫卷時,他已經衝過一次涼水澡。
冬日寒涼,帶著寒意的涼水衝在身上,也不能解去封岌心裡的悶躁。他站在水流中,任由冰涼的寒水沿著他寬闊的胸膛慢慢往下淌去。
封岌覺得有些好笑。
他遭過不少暗害,吃用向來謹慎。多少年沒有讓他人暗算得逞,沒想到竟會在寒酥那裡吃了加料的東西,還是自己吃的。
這半月歡的藥效,白日裡還好,他甚至覺察不出什麽。可每每見到了寒酥,那體內沉睡的半月歡仿佛一下子就活了起來。尤其是和寒酥單獨相處時,藥效更是攪鬧得厲害,讓他險些克制不住。
可他偏偏忍不住,想和她單獨相處。
封岌舀起一瓢涼水,當頭澆下。水流沿著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流淌而下,眼睫也被打濕。
在嘩啦啦的水流聲中,封岌重重歎了口氣。
分明原先在帳中時,也能饒有趣味看著她笨拙獻好,甚至要求她裸身跳舞。如今竟是在有藥效作祟的情況下,也能讓她全身而退。
到底今時不同往日,他再也不忍看她眉心輕蹙有一絲一毫犯難的模樣。
寒酥回到朝枝閣,一眼看見姨母身邊的侍女等在那兒。她突然被封岌叫過去,三夫人放心不下吩咐了侍女過來等消息。
“將軍讓我整理羿弘闊老先生的畫卷,因我是他的學生。”寒酥回答。
她這樣回答是實話,卻也不盡是實話。不過卻是個能說得過去的原因。
寒酥立在門口看著姨母身邊的侍女回去稟話的背影,突然想起在花園時,姨母對她說的話——“別總怕他,他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長輩。”
是啊,在姨母眼中她是赫延王的晚輩。差了一倍,誰也不會想到她與赫延王會有什麽牽扯。
寒酥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裡突然有一點發悶。
臨睡前,她在正字冊上又畫上重重一筆。
第二日,寒酥去了吟藝樓。
前兩日她新寫了詞打算給沅娘送過去。原本只需要讓翠微跑一趟就成,可她有心想跟沅娘學一學笛子,然後教笙笙。
可是寒酥怎麽也沒有想到,她還沒見到沅娘,先看見了汪文康。
狹窄的樓梯間,她剛踩上第三級樓梯,汪文康立在樓梯上方,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寒酥心口一緊,心裡懷著一絲僥幸。她戴著帷帽,興許他認不出她呢?
“又見面了,寒家娘子。”汪文康的聲音帶著點笑意。
寒酥不由皺眉。這人可真是陰魂不散,她戴著帷帽也能將她認出。寒酥抬手將帷帽裡的面紗扯開,再抬手掀了帷帽的白紗,抬眼望向他,也是讓他看向自己被毀的右臉。
汪文康突然哈哈大笑了幾聲。
他望著寒酥臉上的疤痕,大笑著說:“真漂亮啊。這疤痕落在寒家娘子的臉上也好看得緊。”
他又瞬間收了笑,尖了嗓音:“寒酥,你不會以為毀容了,我就會放過你和那孩子吧?”
他對她,從最初的覬覦,到如今也已經結了仇。寒酥損了他的顏面,又傷了他的人。
汪文康盯著寒酥,大搖大擺地往下走,也是朝她走過去。
今日也不知是誰做東,吟藝樓裡有很多達官顯貴皇親國戚。
寒酥握著白紗的手微緊。
二樓雅間的一扇窗戶突然被推開,封岌的聲音傳出來。
“寒酥。”封岌沉聲,“上來。”
汪文康驚訝回望。
寒酥心中一松,快步往樓上走,經過汪文康身邊,走進封岌所在的雅間。
他一個人坐在那裡,語氣不悅:“你是又如何招惹了別的男子?”
語氣裡的責備之意讓寒酥瞬間紅了眼睛。
寒酥緩了一口氣,才垂下眼睛,如實說:“他就是路上追捕我的人。”
封岌微怔,抬眼看了寒酥一眼,繼而皺眉。
汪文康是個小人,一個得知的小人。
小鬼向來難纏。
“好,我知道了。”封岌說。
寒酥不明所以,心裡卻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暖意。
封岌又側首吩咐:“請汪大人過來。”
“將軍要做什麽?”寒酥急急追問。
封岌沒有回答。
汪文康本就在外面,很快進來。汪文康心裡有些意外,畢竟封岌從不和文臣接觸。他走進雅間,笑著作揖,剛要說話,封岌卻先一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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