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娘出去之後,寒酥望一眼坐在長凳上打瞌睡的翠微,無奈地笑笑。給了她假,翠微竟跟赫延王府裡其他丫鬟打牌了一整個通宵。
寒酥也不吵她,暫時放下笛子,翻看著曲譜,想找一支簡單些的曲子先學了教笙笙。
隔壁的交談聲從開著的窗戶隱隱約約傳進來。寒酥本是看曲譜看得認真,聽出傳過來的聲音有一點耳熟,才被吸引了注意力,後來又隱約聽到“赫延王”。
寒酥皺了下眉,將手裡的曲譜放下,悄聲走到窗口盡力去聽。離得近了些,她才聽出來是五皇子的聲音。
五皇子道:“皇兄,如今赫延王氣焰實在是高。完全不把咱們皇家放在眼裡。就比如上次去宗廟,夾道百姓歡呼他封號的架勢,我聽了實在不喜。”
被五皇子稱為皇兄的人是誰?寒酥又努力聽了聽,可即使對方開口,她也聽不出是誰的聲音。
五皇子又說:“依我看,咱們就該在赫延王滅了北齊之前先把他除了!反正北齊如今也沒前幾年那麽強盛。咱們大荊有很多能人,更是武將眾多,總能找到有能力的將帥代替他伐齊!”
另一道陌生的聲音在一旁幫腔:“五殿下說得對啊!趁著赫延王如今還在京中,最是容易下手的時候!實在不行,從赫延王府下手,縱他一個人能力超群又如何,他府裡一大家子老幼婦孺……”
寒酥越聽越心驚。很快隔壁關上了窗戶,她什麽也聽不見了。
沅娘從外面進來時,見寒酥立在窗前發怔。
“怎麽了?”她問。
寒酥回過神,笑一笑,道:“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明日再過來跟你學。”
沅娘點頭說好,親自將寒酥送到門口。
寒酥快步往樓下走,經過封岌雅間門口,見雲帆在外面,知封岌還沒走。她走過去詢問:“將軍現在可在忙?”
“剛散宴,將軍一個人在裡面。”雲帆不等寒酥再說其他,笑嘻嘻地幫忙開了門。
寒酥轉頭讓翠微先下去準備馬車,自己走進了雅間裡。
封岌立在窗前,雙手撐在窗台上,略俯身往窗外望去。疆場邊地待得久了,他有些喜歡遠眺京中的熱鬧。京中百姓其樂融融的笑臉,是他在邊地極少看見的模樣。
“將軍。”寒酥快步朝他走過去,“我剛剛在樓上時,無意間聽見五皇子和其他人的對話。”
封岌輕頷首:“你說。”
寒酥一五一十將自己聽來的話轉述給封岌。封岌仍舊俯瞰著窗外。外面剛剛開始飄起細碎的小雪花,路上行人腳步卻仍舊悠閑。
“知道了。”封岌很平靜,臉上沒什麽表情。
寒酥遲疑了一下,再開口:“將軍,我懷疑五皇子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封岌這才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來,側轉過身望向寒酥。
“這樣的密謀不應該在人來人往的吟藝樓談論,也不該輕易被我聽見。”寒酥想了想,“所以我懷疑五皇子因為知道我和您……我和您的關系,所以故意說給我聽,再讓我轉述給您。”
封岌望著寒酥的目光裡便多出了幾分讚賞之意。
他唇畔勾勒出一絲淺笑,道:“原來你也會關心我的安危。”
寒酥微怔,有一點別扭地移開了視線,然後才後知後覺自己戴著帷帽,他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她一本正經地說:“您對大荊有恩,只要不是黑了心腸之人,大荊子民沒有人會不關心您的安危。”
封岌飲了酒,有一些懶倦。他略靠在窗口,聽著外面的熱鬧,用一種散漫的語氣詢問:“位高權重被所有人畢恭畢敬對待,擇一鳥語花香之地悠然山野間。這二者,你喜歡什麽?”
寒酥細細琢磨著封岌這話,沒有草率回答。
這人世間,很多時候都是被動選擇,哪裡能那麽順心順意。寒酥避而不答,而是道:“將軍,您可考慮過以後?功高蓋主會不會是一種隱患。”
話一出口,寒酥立刻緊抿了唇。她有些後悔這麽說,因為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說這話。她越矩了。
封岌笑笑,道:“人,有些把柄放在明面上,會讓一些人更放心。”
寒酥確實不懂。她皺著眉,仔細琢磨封岌這話。
封岌卻已經抬步,經過她身邊往外走。他立在門口回望:“走啊。”
“去哪?”寒酥轉過身,帷帽的輕紗跟著白漣般輕晃。
“回家。”
他站在門口,語氣隨意地說著回家。寒酥茫然了一下,對這樣的封岌有一點不適應。或者說,對兩個人之間這樣熟稔的交談有些不適應。
寒酥跟著封岌走出吟藝樓,翠微已經準備好馬車。她還沒登車,封岌已經先一步上了她的車。
寒酥蹙眉,也不好當眾將封岌從馬車上攆下來,隻好默默鑽進了馬車,在他身邊坐下。
馬車剛駛動,車廂便晃了一下。寒酥的身子跟著微晃,不過是細小的幅度,卻讓她帷帽的帽沿碰到了封岌的臉。
封岌略朝一側避了一下,沒說什麽。
車廂裡狹窄,帷帽難免磕碰著他。寒酥將裡面垂在臉頰一側的面紗戴上,才把帷帽摘下來,規矩放在膝上。
她悄悄望向封岌,見他正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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