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眼睫孱顫,洇紅的眼角慢慢沾了一點潮濕。好半晌,她才伸手抵在封岌的手腕,輕輕推開他的手。他掌心的滑離亦引得她心顫。
封岌喉結上下翻動了一下,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寒酥的身上。寒酥在被子裡面捏著被子往上扯,將自己好好藏起來。封岌不阻止,甚至幫她拉被子,直到被子幾乎將她整個人都藏起來,只在黑暗裡露出一雙柔眸。
封岌拂去貼在寒酥臉上的發絲,指腹輕輕沿著寒酥臉上的疤痕輕輕撫過。
“你實在是將人逼得厲害,給你喂藥這件事我並不後悔,可我給你賠禮,不要生氣。”他開口,聲線是一如既往的低沉,低沉中又噙著幾許染著月色的溫柔。
寒酥望著他眸仁恍恍,浮現些許沾著淚意的驚訝。
——原來赫延王也會給別人賠禮道歉。
這個想法,讓寒酥心裡不爭氣地柔軟了一些。
封岌指腹反覆在寒酥的眉尾撫過,帶著一點小心翼翼。他望著她的眼睛,心裡生出幾許為難。
無所不能的赫延王,有朝一日也會束手無策。
她是山巔之上裹了一層冰晶的紅梅,若想融化掉那層冰顯出紅梅的真豔,偏偏她在那樣遙遠的地方昂首,夠不著無法融化她身上的冰晶。若用力拉下她,只會將其折斷。拉拽與去冰之間的分寸,十分難尋,只能你來我往小心翼翼試探著一次次探尋。
“你不能……”寒酥一開口,她被自己聲線的沙啞膩柔驚了一下,下意識地抿了唇。
“你說。”封岌指腹從她眉尾撫過,落在她的唇角,輕輕勾了一下。
寒酥盡力壓著聲線裡過分的柔膩,低聲說:“不要管林家的事情,我們只是外人……”
“好。”封岌答應,毫不猶豫。
“還有什麽?”他再問,“祁朔被賜婚的事情要不要管?”
寒酥眼睫輕顫,抬眸望著他,有一點小心翼翼地探求。她突然就不知道祁朔的賜婚到底算不算好事。能夠娶公主,似乎是好事,可他不喜似乎又不是好事。而面對封岌這個問題,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回答。心間半月歡的炙意提醒著她,只要他待她態度不改,她已經不敢再想著嫁給別人。
封岌捕捉到了她的這份小心翼翼,他不喜歡她面對他時的思來想去,卻也暫時無法改變。
“祁家若重新接下賜婚聖旨,我不多事。若仍舊執意抗旨,我保祁家平安。如何?”
這樣很好,不能更好。
寒酥抿著唇,卻輕易不敢道謝。她將臉偏到另一側,短暫地躲避他的目光。寒酥有一種不真實感,此刻的封岌好像和夢裡那個溫柔的封岌融為一個人。
夜色深深,窗外的寒風也入了眠,悄無聲息。許久之後,封岌問:“還難受嗎?”
寒酥輕輕搖頭。下一刻他撫慰在她身上的手掌離開,她身邊也空了。她慢慢轉過頭,看見封岌立在床榻邊正拿她掉落的小衣擦手。寒酥本就緋紅的臉頰紅得更透。
他的目光突然落過來,寒酥下意識目光躲閃。封岌轉身走到衣櫥前,在裡面翻了翻,給寒酥從裡到外找了身衣服。他回到寒酥身邊給她換一身乾淨衣服。被子掀開,幽香幾乎讓封岌難以克制,寒酥卻有一些尷尬地蹙眉。她身上不多的衣物與床褥間盡是香汗。
“太晚了,就不要沐浴了。”封岌幫寒酥換了身衣服,“好好睡。”
寒酥閉上眼睛,慢慢睡去,不再管還在這裡的封岌。
寒酥也說不輕睡得好不好,隻知沒有再做夢。她再次醒來時,天還沒有亮,而封岌已經走了。
寒酥安靜地在床榻上躺了一會兒,慢慢支起身子下了榻。她走到窗前,將窗扇推開。夜裡的涼氣突然撲面而來,讓她打了個寒顫。與此同時涼氣也讓她大腦中更加清醒。
站在他身邊很有吸引力,可她與他之間向來不是只要有心悅就足夠。她從不懷疑他的能力與責任感。可人生在世,除了兒女情長,還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人和事。
她又是何必一定要和他對著來?反正他很快就要離京出征,一走許久。寒酥不得不思量換一種柔和的方式結束和他之間的事情。她終於學乖了,學會了柔和的戰術。在余下不多的相聚日子裡,她興許可以聽話溫順一些,等他得勝歸來,她已經“死”了。
寒酥抬頭,望著天幕上的那輪圓月。月亮也在溫柔地望著她。
寒酥輕輕歎了口氣,心中浮現了擔憂。她告誡自己萬萬不要陷在他的深淵裡。
翌日,寒酥如常給姨母請安、讀書、陪伴妹妹。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可是她心裡一直在等待。她時不時望向身邊的寒笙,很想告訴她師元良今日就能來府上。可因為銜山閣始終沒消息,她不想讓妹妹也跟著懸著心事忐忑等待,隻自己焦急等著。
下午,銜山閣終於來了人。
翠微一臉喜色地進來稟告,一旁的蒲英和兜蘭都高興起來。
寒酥悄悄松了口氣。雖然昨晚就知道師元良今日回來,他真的到了,她心裡才踏實。
“太好了,咱們笙笙一定能重新看得見。”兜蘭開心地快要拍起手來。
蒲英在一旁附和:“一定可以的!”
她忍不住想像笙笙這樣好看的小姑娘,若眼睛也能重新聚了神,定然要變成更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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