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侍女對封錦茵說的話,寒酥是一句也聽不清了,直到外面的人都走盡,也渾渾噩噩不知。
“她們走了。”封岌開口。
寒酥輕輕點了下頭,便沒了其他反應。
封岌眸色沉沉,他一直望著寒酥,看著她臉色一點點慘白下去。她低著頭,想將自己藏起來的模樣。封岌一直覺得她挺著脊梁抬著頭的模樣更好看些。
封岌再度開口:“你不要把她們說……”
“將軍先走吧。”寒酥開口。這是她第一次打斷封岌的話。
封岌未言,垂眸望著她。
短暫的安靜後,寒酥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再次道:“將軍先走吧。”
她聲音低低柔柔,又盡量隱藏著裡面的難過。
封岌沒說什麽,轉身走了出去。
寒酥仍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一動不動立了好久,覺得封岌已經走遠了,她才小聲哭出來。
蹙起的眉,抿起的唇,朦朧的眼,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滾落。從第一顆眼淚開始,越哭越委屈。
她蹲下來,抱著膝,又將臉埋在腿上。絲絲縷縷被克制過的哭聲從木門飄出去。
寒酥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止了淚。她抬起臉,用指背擦去眼尾殘淚,長長舒出一口氣。
開門前,她特意擺出一個笑臉來。那些委屈就該隨著這一場哭都過去,日子還是要微笑面對。
房門“吱呀”一聲被她拉開,她剛要邁步出去的動作生生頓住,臉上勉強扯出來的笑容也僵在那裡。
——封岌立在門外,背對著她。高大的背影似山巒。
可她不覺得踏實,隻覺得丟臉。她哭了那麽久,都被他聽去了……
封岌轉過身來,掃過她的眼睛,道:“你采的梅忘了拿。”
寒酥確實忘了。她轉過身彎腰去拿。
她看見了翠微,翠微立在梅園門口,正朝這邊張望。她想對封岌說的那句話便咽了下去,她將裝滿紅梅的竹籃抱在懷裡,經過封岌身邊往外走。
雪還在下,卻是細碎的小雪飄落。她踩在雪地上,足底陷入雪中發出些消融的聲響。
封岌一直目送寒酥走遠,看著她將竹籃遞給翠微,然後走出梅園,逐漸消失在雪中。
然後他才離開。
他面無表情地回到銜山閣,直接去了書房,去讀那卷未讀完的兵書。他吩咐:“去查她母親和外祖父家的關系。”
長舟應了聲“是”,也不問這個她是誰,轉身出去辦。
不過兩刻鍾,長舟便回來了。
“寒正卿檢舉過嶽丈貪汙,致使程萬起被罰。程家惱怒,逼女兒和離歸家。程氏未依,便斷了走動。”長舟停頓了片刻,再道:“程萬起雖被貶,可勢力仍在複任之後打壓寒正卿,致使寒正卿遠赴邊地赴任,當個芝麻小官。”
書案後的封岌未抬頭又讀了一頁書,問:“府中晚輩為何不上學。”
“幾位郎君一直在書院讀書,這次是您歸家,他們告假回來。至於幾位小娘子,府中有學堂,課程不多。”
“加課。增加品行課。”封岌下令。
軍中待慣了,他下令時總有不容忤逆的威嚴。長舟立刻轉身出去傳達。
待長舟回來剛站定。
封岌命令:“開庫房給各房發新歲錢。”
長舟立刻去傳達。
長舟回來再次站定,封岌再問:“寒正卿是怎麽死的?”
“為軍隊向北齊送信時,被北齊人射殺。”長舟說完悄悄松了口氣,幸好他有遠見提前查過。
封岌一聲冷哼,長舟雙膝抖了一下差點跪下去。
“是哪個莽夫令地方官當使臣?草菅人命,軍法處置。”
長舟還未開口應,封岌將手中的兵書擲於桌上,看向長舟:“讓你查的事情呢?”
沉穩如長舟,竟也懵了一下。
在封岌的注視下,長舟終於想起來,是在梅林時讓他去查寒酥這幾日出府幹什麽去了。可是他這一趟趟地領命,哪有時間去查?
“這就去!”
快傍晚了,封岌起身去母親那裡,陪母親用完晚膳回來的路上看見沈約呈從外面歸家。
他懷裡抱著個梅花鹿花燈,一看就是小娘子會喜歡的東西。
“父親。”被義父看見,沈約呈有些尷尬,紅著臉將花燈藏在身後。
封岌恍然,沈約呈已經十六了,可以開始議親了。思及他慘死的生父,他若早些成家也算一種慰藉。
封岌陰了大半日的臉色稍霽,問:“這是要送給誰的?”
第8章
“給家裡的姊妹都送了一個,這個是剩下的。”沈約呈說。
封岌頷首,也不多問,隨口道:“若是有合心意的姑娘家直接找你大伯母去提親。”
顯然,封岌雖然覺得沈約呈該議親了但是並不想參與。
寒酥的名字到了沈約呈的舌頭尖,他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這是少年赧意,更因為他太敬畏義父,父子兩個常年不見,他實在做不到向父親說起自己的心上人。
沈約呈回到住處後,立刻把手裡提的梅花鹿花燈小心翼翼放在靠近床榻旁的窗下高足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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