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坐在梳妝台前,突然拂袖,將滿桌的胭脂水粉全拂到地上。幸好寒酥向後退得即使,才沒有被殃及。
寒酥不言,恭敬地垂眸。
皇貴妃的心腹宮婢走過去,輕撫著皇貴妃的後脊,勸慰:“娘娘息怒,萬要保重身體,保重皇子。”
宮婢話音剛落,皇貴妃突然面容扭曲地低叫了一聲。她整個身子弓起來,雙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急呼:“痛!痛……”
殿內的宮婢們大驚失色,立刻慌裡慌張往外跑去召喚太醫。
寒酥立在一旁,沒人顧得上她。她暫時沒走,也沒上前去,安靜地站在角落裡。
太醫匆匆趕來時,皇貴妃身邊的宮婢這才注意到她,送寒酥出去。
“您忙,不用送我了。還是娘娘的身體要緊。”寒酥對宮婢和善地笑了笑,自己出去。
接下來一連幾日,皇貴妃都沒有再召見寒酥進宮為她上妝。等下一次寒酥去給元敏和元慧公主上課時,狀若隨意地隨口打聽了一下,竟發現宮裡的人無人知道那日皇貴妃突然腹痛難忍。
寒酥品出些許不對勁。皇貴妃動了胎氣,為什麽要遮瞞下來?難道這不是博取聖上更多關心憐愛的好機會?
寒酥陷入了沉思。
“老師,我畫好啦!”元慧公主說。
寒酥立刻微笑著走過去,仔細瞧過,再給她指點修改。經過這段時日的課程,兩位公主也能勉勉強強畫出些能入眼的畫作了。雖然她們兩個確實對丹青一途沒什麽天賦,可寒酥瞧得出來她們兩個越來越喜歡繪畫了。
天賦雖重要,興趣更重要。
若她們兩個能憑著這股熱愛努力些,也能在丹青一途有所建樹。當然了,就算成不了大家也沒什麽。畫人描景若能給自己帶來心情的愉悅,就是好事。
“老師,你今天可以在宮裡多留一會兒嗎?我和慧慧想畫一幅福祿圖送給父皇,讓父皇看看我們這段時日的進步。”元敏公主說。
元慧公主在一旁點頭附和:“嗯嗯!我們有好幾個地方不知道怎麽下筆哩!”
寒酥遲疑了一下,才微笑著點頭說好。
若是往日,她無所謂何時離宮,之前陪兩位公主到天黑也是有的。只是今日……是她的《自雲集》售賣之日。
寒酥在心裡勸解自己,反正第一次售賣除了那些相識的友人大抵是沒人會買的。李叔完全能夠幫她處理好,她並不需要親自過去。她收了收心神,專心地指導兩位公主描繪福祿圖。
三天后就是春闈,可今日沈約呈心神不寧。自過了年,他埋首苦讀,誓要在今朝科舉盡自己的最大能力。即使是當初陪著父親、祖母去鄰縣時,也不曾忘記帶書苦讀。而今日,他卻一頁書未讀。
他帶著小廝出了赫延王府,趕到青古書齋對街的一家茶肆坐下,一邊飲茶,一邊望著對面的青古書齋。每當有人進去或出來,他立刻將探究的目光落過去。
“三郎,要不您回家去吧?我在這兒替您守著。”小廝平石道。
沈約呈搖頭。他又飲盡了一壺茶,有些焦慮地向小廝詢問到什麽時辰了。得到答覆,知道寒酥已經上完課應該要回府了。那她是不是很快就會趕過來?若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本詩集沒賣出去幾本,會不會很難過?
沈約呈不想再等下去了,問平石:“我讓你安排的人可都安排了?”
平石點頭,道:“您放心,都安排好了!”
“去吧。”沈約呈點頭。
平石轉過身去,歎了口氣。
——三郎讓他找些人手假扮讀書人,陸陸續續進青古書齋去買表姑娘的《自雲集》。平石日日跟在沈約呈身邊,不僅了解他的心思,也十分清楚三郎這段時日有多苦。
天下女人那麽多,他家三郎怎麽就非要一棵樹上吊死呢?都這麽久了,三郎對表姑娘那份感情一點消散的意思也沒有。
平石心裡隱隱為沈約呈擔憂。往裡日將什麽都寫在臉上的三郎,如今憋著一口氣似的把所有感情都埋在心裡。平石真怕三郎這麽憋下去,心裡要出大問題!
最難受的是三郎瞞著所有人,沒人知道他的苦,自然沒有人能來勸一勸他。平石雖然心裡明鏡似的,可隻小心翼翼勸過兩次,便不能再勸,再勸就是越矩了。
平石收起雜七雜八的心思,先給沈約呈辦事情。他按照沈約呈吩咐地做,不能讓人看出端倪。
沈約呈轉過頭,沒有再看著青古書齋的方向,而是有些緊張地望向街角,也是寒酥若過來必然要經過的地方。他有些緊張地張望著,在心裡笑自己像個望風的小賊。
“三郎!”平時慌慌張張地小跑過來。
沈約呈一驚,轉頭望過去,急忙問:“怎麽了?”
難道露餡了?
寒酥回到赫延王府,先換下袖口沾了一點顏料的外衣,得知妹妹還沒有回來,她就要親自去接妹妹。
翠微卻有些急了,說:“娘子,咱們不趕緊去青古書齋嗎?”
蒲英也在一旁說:“銜山閣到這兒也沒多遠的路,笙笙天天過去,她現在一個人都能走這條路了。表姑娘不用日日去接她,忙您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兜蘭現在把笙笙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能把笙笙照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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