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一直覺得作為相攜一生的夫妻,與風花雪月相比,有著共同的認知和相伴成長變成更好的自己更重要。
寒酥將思緒拉回來,縹緲的目光重新聚了神,落在沈約呈的背後。
他很好。
她再次告誡自己。
她望著沈約呈,也開始想著日後與他生活在一起,應當也會和美。
到了萬昌堂,那裡已經聚了不少人。今日是冬至,本就是該擺家宴的節氣,眾人都還沒用晚膳,都在等赫延王回來再開膳。
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一邊談笑閑聊一邊等著赫延王歸家。
空著的椅子逐漸坐滿,到了最後隻上首的三張椅子空著。
門口傳來一陣走動聲,待婆子掀起簾子,屋內眾人隨之停下交談,寒酥隨著眾人站起身。
進來的不是赫延王,而是太夫人和老夫人。
想起前幾日姨母還說太夫人夜裡受了涼,寒酥不由將目光落在太夫人身上。太夫人滿頭白發,人也佝僂了,可是氣色倒是不錯,臉上還帶著慈祥的笑。
寒酥又將目光移到老夫人的身上。
寒酥住進王府有一個月了,她之前見過太夫人,今日卻是第一次見赫延王的母親。
剛來時,姨母讓她各處拜見,唯獨老夫人那邊不用去。因老夫人吃齋念佛,每日都在房中不外出,也不見人。若不是兒子歸家,老夫人今日也不會走出她那間禪房。
寒酥的目光長久地凝在老夫人的眉眼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每日禮佛,她周身盈著一種不能言表的平和之氣,讓寒酥心裡也跟著靜逸了一些。
眾人重新落座,再次閑談起來。晚輩們關切長輩身體。太夫人笑著應和幾句。倒是赫延王的母親一句話沒有說,她坐在那裡仿若置身事外,誰也不理,誰也看不見。
過了用晚膳的時辰,前面還是沒動靜。
五郎哼哼兩聲,嘟囔:“餓死了!”
四夫人向來嬌慣這個兒子,此時卻用力拍了一下兒子的手背,瞪他一眼。
太夫人眯著眼睛瞅了一圈,道:“先動筷吧。”
“不不不,再等等……”屋子裡好些人竟是異口同聲。
大郎封杉幾乎是跑著進來,屋子裡的人立刻朝門口望去。封杉緩了口氣,才道:“別等了,宮裡來了消息,聖上要留二叔在宮裡過冬至宴!”
“怪不得還沒回來。”太夫人念叨一句。
大爺立刻接話:“也好也好,聖上向來看重嘉屹。”
一直沉默的老夫人忽然淡淡開口:“穗娘,去叫嘉屹立刻回來。”
屋子裡霎時靜下來。
寒酥有些驚訝地望向那位吃齋念佛的老夫人。宮中的冬至宴並不宴朝臣,赫延王被留在宮中,何嘗不是聖上的器重?縱使思子,也不至於如此不分輕重吧?
寒酥再細瞧老夫人的眉宇,見其神色淡淡,一副出家人的超然,倒也不像不講理之人……寒酥心中疑惑更甚。
大爺想勸,張了張嘴,終是什麽也沒說。雖然現在是大房的人掌管整個赫延王府,可是大房的人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不該做主不該說話的時候絕對不多嘴。
穗娘領命,穿過整個萬昌堂往外走。可她剛出去沒多久又笑著臉回來了。屋子裡那麽多人,穗娘隻笑著向自己主子稟話:“二爺回來了!沒留在宮裡,這都快到府門前了!”
老夫人輕皺的眉,舒展開。
沈約呈和大郎、二郎起身出去迎。寒酥望一眼沈約呈的身影,不由想到赫延王會同意這門親事嗎?
別說她現在是孤女,就算父親還在,她的家世放在京中也不夠看。罷了,不想這些了。若是不順遂那就是沒緣分,不強求。
不多時下人稟告人馬上到了。
寒酥看見大娘子幫著三娘子抻了抻袖口、四郎偷偷看藏在袖子裡的小抄、蘇文瑤理了理發間精致的珍珠釵、小胖子五郎也挺直了腰杆……
寒酥覺得有趣,唇角微牽。
原先寒酥也很想見一見一直敬仰的赫延王,可是這折騰下來,她已經沒多少興致。如今隻想早些結束這邊的家宴,回去陪妹妹說話。
她如旁人一同起身,垂眸靜候。
封岌邁進來的那一刻,屋內明顯寂靜了一息,下一瞬立刻熱鬧起來。
“二弟終於回家了!正好這次多住些時日!”大爺說道。
大夫人附和:“對呀,這都幾年沒在家裡過年,今年終於一大家子團圓了!”
三爺笑呵呵開口:“今年北邊打了好幾場勝仗,軍隊陸續回朝,偏二哥心系百姓回京路上親自去剿匪,要不頭兩個月就該到家了!”
“二哥,這次一定在家裡多住幾個月才行!”四爺也忙不迭說道。
大夫人笑著說:“別只顧著說話,快入座開膳!”
大夫人這樣說了,可站了一屋子的人誰也沒坐下。
封岌穿過堂廳,一直走到上首,看向兩位老人家:“祖母,母親,嘉屹回來了。”
寒酥心裡忽然咯噔一聲。這個聲音怎麽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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