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的力氣自然沒他大,被他按著,她便動彈不得,腹部的傷口又牽動,痛得她皺緊了眉。
她抓起手機,回撥剛才的電話,今天的電話,不像昨天那個,沒有號碼顯示。
然而,即便有號碼,也沒用。
鑽進耳裡的是冰冷的人工提示“……你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墨修塵把溫然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心裡,說不出的痛,“然然。”
他喊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墨修塵這三十年的人生裡,經受過太多挫折,從八歲的時候,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在面前跳樓,後來,又面對父親的再婚,後媽的各種算計傷害,十一歲的時候,他被綁架,要不是遇到然然,指不定,就死了。
自那後的許多年,他對所有的挫折困難,都心靜如水,不再像之前那樣的傷心難過,他的目標很明確,讓自己強大,替媽媽報仇,並且,找到當年救了自己的小女孩。
多年後,他再次有那種心慌到恐懼的感覺,是得知溫然在F市被人綁架,跳下懸崖,那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心臟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揪著,不能呼吸的慌亂。
後來,溫然得知自己生病,跟他提出離婚,那幾天,他體會到了什麽叫痛苦……
去年他從D國回來,好不容易,和然然重新在了一起,這一年來,他努力地讓她幸福快樂,努力的想把這種幸福一直延續到老。
可就在前幾天,接到然然進了手術室的電話,他又恐慌了。
在商場上,幾十上百億,甚至千億的生意他都能從容淡定,不管處理客戶,還是政府相關部門的關系,也都有刃有余,可是,但凡和溫然扯上關系的,他就淡定不了。
看著面前面容憔悴,滿眼悲傷的女子,墨修塵真是自責到了極點,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會再細心,再細心一點點。
就不會給人可乘之機了。
實際上,醫院的監控是很完善的,特別是嬰兒房裡的監控。可偏偏,就是那麽巧合,陌陌在他們自家醫院,居然被人偷走了。
顧岩那會兒在會議室,顧愷和墨修塵在病房裡,保安室裡的監控視頻,那一分鍾沒人監看……
沉默,在兩人間無聲蔓延。
室內的空氣迅速的變得稀薄,讓人呼吸都變得困難,墨修塵看著近在眼前的溫然,忽然有種,她離自己好遙遠的感覺。
他心裡,很慌,可是,又不敢表面出來,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恐慌。
他輕聲喚她的名字:“然然,把手機給我看一下。”
溫然沒有出聲,任他拿走她手裡的手機。她轉眸,看著旁邊嬰兒床裡熟睡的梓奕,他睡覺的樣子,很可愛。
陌陌睡覺也是這樣的姿勢,有幾次,她去嬰兒房外,就看見他們睡覺一樣的姿勢,她當時還拍了相片,笑著對墨修塵說:“修塵,你看梓奕和陌陌睡覺都還保持著同一種姿勢呢。”
如今想起,卻是噬骨的痛。
“然然,我出去一下,你先陪著梓奕。”
墨修塵看了眼手機號碼,對溫然說了聲,站起身,快步出了病房。
青風和那名特護見他出來,都面露關切,沒有出聲。
墨修塵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走進隔壁的房間,撥出陸之洐的號碼。
“喂,墨總。”
電話響了兩聲,陸之洐的聲音傳來,墨修塵平靜地問:“有新的進展沒有?”
“暫時還沒有,我估計,他們帶著陌陌在某個地方停了下來,那幾個城市的車站,機場,都沒有發現陌陌。”
“陌陌那麽小,他們很容易把人帶走。”
墨修塵沉默了片刻,冷硬地說。
“不排除這個可能,我們之前查到陌陌出G市,是因為對方沒有藏匿她,也許,是故意讓我們查到的。才會一出了G市,就沒了線索。”
“剛才,他們又給然然打電話了。”
“不是說昨天那個時間打嗎?”
陸之洐有些意外,他以為,對方會在那個時間或者,更晚些才打。
畢竟,溫然和墨修塵越是著急,他們提出的條件,就越是會滿足。
“剛打的,讓然然和我離婚,顯示的號碼是假號。我懷疑,抱走陌陌的幕後指使者,是女人……”墨修塵把自己的推測和懷疑告訴陸之洐。
“你說的那個程佳,我查過檔案,幾個月前,C市的泥石流災害遇難人中,雖有她的身份證,但是,到最後,都沒有找到她的人,或是遺體。這證明,她還活著。”
陸之洐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墨少,那我們現在還繼續尋找陌陌嗎?然然是不是答應了對方的要求,他們有限期沒有?”
他一連問出幾個問題,墨修塵一下子被問住了。
這是他現在最矛盾的。
“然然要和我離婚。”沉默了許久,他才沉沉地吐口。
陸之洐似乎並不意外這樣的結果,在墨修塵告訴他,對方的條件時,他就猜到,然然會答應。
那是一個為人母的女子,都會答應的。
別說是用離婚換回自己孩子的平安,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換,每個媽媽,也都不會猶豫。
“那,你的意思呢?”
陸之洐做為負責這次案件的警官, 有責任了解所有的情況,包括墨修塵和溫然的決定。
“我當然不同意,他們一定還會給然然打電話,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他們把陌陌帶到了哪裡。”
墨修塵的聲音很冷,但凡有一點機會,他都不會答應和溫然離婚。
離了婚,不知道對方還會提出什麽條件,他不能讓然然離開他的視線,這是墨修塵心裡的執念。
“好,我在縮小范圍地排查,你剛才說的程佳,能肯定是她嗎?”
陸之洐想了想,又問。
“以對方提的條件來看,是程佳的可能性最大。”想起墨敬騰臨終前的話,墨修塵捏著手機的力度,又驀地一緊。
“一有消息我立即給你電話,對方要是再打電話,你讓然然盡可能地拖延幾分鍾,以便查到他們的確切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