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見到了許久不曾入夢的小男孩,依然是看不清面孔,與之前夢境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的夢不再那麽凌亂,有了先後順序。
夢裡,她讓那男孩快逃,瘦小的身影在寒風中顫粟,那個小男孩跑出了她的視線,然後,她被幾個大男人抓住。
畫面一變,她被幾個人按在冰冷的實驗台上,有人拿著針管朝她扎來,嘴裡不知說著什麽,她聽不見,只是那笑容如魔鬼一般嚇人。
她驚叫,求饒,可是都沒有用。
眼睜睜看著針管扎進她肌膚,她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
下床,她倒了杯水喝,時間才夜裡兩點。
看著寬闊柔軟的大床,溫然心裡忽然湧上絲絲細密的思念,這些日子,每晚在墨修塵的懷裡入睡,早上醒來,即便他不在身邊,也還有著他的氣息。
她自嘲地笑笑,墨修塵不過出差幾天,她竟然這麽不習慣一個人睡在這張大床上,如此深夜,對他那麽想念。
重新躺到床上,她睡意被思念驅趕,拿著手機不知不覺地,就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出去。
看到信息發送成功,她才猛然驚醒,懊惱的皺了皺眉,放下手機,躺下。
然而,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她一驚,立即又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時,心裡一瞬情緒翻湧,按下接聽鍵,輕聲喊他名字:“修塵!”
“然然,這麽晚,怎麽還沒睡?”
隔著電波,墨修塵的聲音低沉溫潤的傳來,聽他的語氣,不像是剛醒來的樣子,更像是還沒入睡。
凌晨兩點的時段,他那邊也該是寧靜的,可是,電話裡,除了他的聲音,還有著其他嘈雜聲,聽不清是什麽人在說什麽,但不只一人。
“我剛才做了個夢,就醒了,你呢,還沒睡嗎,你那邊,怎麽有些吵……你在醫院?”
溫然說到最後,聲音不由得染上擔心,大半夜的,他怎麽會在醫院“墨修塵,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聽到她急切地聲音,電話那頭,墨修塵心裡一暖,聲音越發的柔和了一分:“然然,別擔心,只是一點小問題。”
“怎麽會是小問題,我聽見好多人的吵鬧聲,墨修塵,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告訴我啊。”
難怪,晚上她以為他會打電話的時候,他卻沒有打電話,原來,是他出了事。可是,到底出了什麽事,他去c市出差的時候,並非是去處理那樣的事,後來打電話,也只是說有事耽誤,直到昨晚,他才告訴她,那邊工廠一名員工因操作不當被機器碾壓身亡……
難道,是死者家屬?
不過短短瞬間,溫然心裡已經有了幾種猜測,見墨修塵不願細說,隻以一句“沒事”敷衍她,她心頭一急,便威脅他說:“你要是不告訴我,那我現在就趕過去,我自己去醫院找你。”
“然然。”
鑽進耳畔的聲音染了一絲無奈,顯然,墨修塵拿她毫無辦法。他本以為,自己不說,她就不會知道他出了事,沒想到,剛才正好隔壁病房的病人需搶救,被她知道了他在醫院。
“修塵,你是不是被死者家屬傷了的?你實話告訴我,嚴不嚴重。”
一想到他可能受傷住院,心臟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揪著一樣,說不出的心疼和難過。
“嗯,我是受了一點傷,但不嚴重,真的,我保證過兩天就能回去了,你不要擔心,更不要難過。”
“要是我出了事,你能不擔心嗎?”
溫然忽然紅了眼眶,以著她對墨修塵的了解,一點輕傷什麽的,他肯定不會住院,能讓他一個大男人住院,那說明,情況一定很嚴重。
他又不願意告訴她,她哪裡能不擔心。
墨修塵被她反問得怔了片刻,一分鍾後,他終於說了實話:“然然,這是一個意外,我被死者妻子刺傷了,不過她拿的匕首不長,傷口不是很深,只是因為流了許多血,才會住院的。”
溫然眼前浮現出墨修塵被人刺傷的畫面,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她緊緊咬著唇瓣,不讓自己哭出來。
他被死者妻子用匕首刺傷,還流了許多血,那一定很痛。
“然然,你在哭嗎?”
聽不見她的聲音,墨修塵心頭一緊,聲音越發的柔和了一分。
溫然抬手拭掉眼淚,輕聲說:“我沒有,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今天晚上,原本事情已經解決了的,是我一時大意沒有防備,然然,別哭。”
溫然不承認自己在哭,墨修塵也聽出來了,她前後的聲音不一樣,那濃濃地鼻音,難以掩飾她對他的心疼。
“我沒有哭,你好好休息,我要睡覺了。”
“好,晚安。”
***
兩分鍾後,電話接通,溫然不等對方開口就問道:“覃牧,修塵住在哪家醫院?”
“什麽哪家醫院?”
覃牧的聲音帶著三分睡意,是被她的電話給吵醒的。
“你別跟我裝傻,修塵昨晚被死者的妻子刺傷,我不信你不知道,你要是不告訴我,那我就自己過去,不過,這半夜三更的,修塵肯定不放心我一個人去。”
覃牧皺眉,暗說溫然和墨修塵一樣,霸道得毫不講理。
昨晚得知墨修塵出事, 他和洛昊鋒本想立即趕過去的,但被他阻止了,說什麽,他們離開了g市,會引起溫然的懷疑。
而他,不想讓溫然知道他受傷的事。
那,溫然又是怎樣知道的?
“你到底說不說?”
溫然耐性不好,準確的說,是因為擔心,她恨不得展翅飛到墨修塵身邊,根本沒有耐性等覃牧考慮清楚。
“你要去,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啊,現在半夜三更的……”
“我知道三點鍾有一趟飛往c市的航班,你要是不想去,只要告訴我地址,我自己去。”
溫然語氣堅定,就是沒有航班,她開車也要連夜趕過去。
每次她需要他的時候,他都會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如今,他受了傷一個人躺在醫院,她怎麽能對他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