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時,窗外已是夕陽西下,輕風夾著花香從微開的窗戶吹進來,吹散了病房裡的濃鬱的消毒水味道。
一睜開眼,便看見顧愷會在病床前的椅子裡,手裡拿著一份醫學雜志在看,見她醒來,他立即放下手中雜志,微笑地說:“然然,你這一覺睡了兩個小時,再不醒,都要錯過晚飯了。”
溫然睡足之後精神很好,清麗白皙的臉蛋上也有了光澤,不像前幾天那麽的蒼白,黯淡。
她輕輕一笑,轉眸看向小桌上的保溫飯盒,輕聲說:“哥,你來多久了?”
顧愷微微傾身,打開保溫飯盒,頓時一股濃湯的香味飄散開來,“我來一個多小時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阿牧已經醒了,等你喝完湯,我就陪你去看他。”
溫然眸色一喜,臉蛋上也綻出一抹笑:“真的嗎,覃牧醒了!”
“當然,難道你不相信哥哥的話了?”
顧愷寵溺地伸手刮了下她鼻子,溫然躲閃不及,噘嘴,不滿地抗議。
“哥,你別總是刮我鼻子,我先覃牧,一會兒回來再喝湯。”溫然說著就要下床,覃牧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若非覃牧在墜進河流時抱住她,並用他自己的身體承受那墜崖的重力和衝擊,她這會兒指不定去見閻王了。
就算不死,也絕不會像現在這麽快就康復了的。
顧愷一隻手按住坐起身的溫然,語氣微微嚴肅:“你先吃晚飯,吃了晚飯,我再陪你去。”
溫然皺眉,“哥,我現在還不餓,一會兒回來吃不行嗎?”
溫然受傷的地方只是頭部,相對覃牧的傷,她算是很輕的,因此,她醒來得比覃牧早二十天。
若非顧愷堅持讓她住在醫院,她現在已經出院了。
“阿牧這會兒肯定在睡覺,他剛醒來,精力可不如你,你先吃了飯,休息一會兒,我陪你去看他。”
顧愷堅持,溫然閉了閉眼,無奈地歎氣:“好吧。”
“這才乖。”顧愷笑著表揚,全然把溫然當成了一個小孩子。不過,溫然長得清秀,肌膚又光潔白嫩,一頭黑發更是不曾染燙過,這樣的她,看起來,本就比實際年齡要小,加之她實際年齡也不大。
不到24歲的她,要不是當初溫家遭遇變故,她現在還是被人捧在手心裡的掌上明珠,還享受著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活呢。
“哥,你要不要一起吃點,我一個人吃著沒勁。”
溫然看著他盛的湯和米飯,她整天困在醫院裡,能餓到哪裡去,吃東西自然是吃不多的。
“好,我陪著你吃。”
顧愷笑笑,這飯菜,是覃母帶來的。帶得多,碗筷也有多的,然然一個人確實吃不完。
有顧愷的幫忙,飯菜和湯,全都吃完了,顧愷去洗餐具時,溫然的手機信息聲響,她拿起手機,解鎖。
這是一張圖片信息,上面,還附著一句話。
相片上的時間,是清晨,背景,醫院病房。
她纖纖素指劃過男人清俊的眉宇,眸光溫柔地凝視著那雙沒了昔日溫柔的深邃眼眸,他渾身都流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然然,在看什麽?”
顧愷提著洗好的保溫飯回來,見溫然盯著手機,墨玉的眸子不由得眯了眯,狀似無意地問。
溫然輕笑,把手機收起,看向顧愷:“哥,你這麽快就洗好了,洗乾淨沒有?”
顧愷挑眉,“你哥我是醫生,你不應該懷疑一名醫生會洗不乾淨碗筷。”
“呵呵,好吧,我不該懷疑你的。”
溫然嘴上雖這樣說,可那笑容,怎麽看都沒有半點懷疑他的歉意。
顧愷也不和她計較,眸光掃過她身上的病號服,說:“走吧,我們現在去看阿牧,順便把這保溫飯盒還給覃伯母,明天才能有早餐吃。”
“哥,我想一會兒看了覃牧就出院。”
溫然抿抿唇,輕聲說。
“啊?”顧愷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見溫然一臉的認真,不像是說著玩,他半眯起眼睛,探究地看著她:“然然,為什麽這麽急著出院,就算要出院,也可以等到明天。”
溫然避開顧愷探究的眼神,平靜地說:“我現在已經沒事了,還佔用醫院的病房實在不好,哥,之前我沒出院,是不放心覃牧,如今他醒了,我就放心了,我想回家。”
顧愷因為她那句回家而表情一僵。
溫然心裡一疼,面上扯起一抹笑,故作輕快地說:“哥,我在溫家住了十幾年,這次回去,我想住你給我裝潢的房間。”
顧愷也很快地斂了情緒,笑著問:“你不怕阿錦不高興?”
“怎麽會,我哥這段時間忙,我住在那裡,他還要分心照顧我。”
顧愷因為她那句‘我哥’而皺了眉頭,有些吃味地說:“然然,到底誰是你親哥來著,你在阿錦面前提到我的時候,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一口一句‘我哥’?”
溫然怔了怔,看著顧愷那吃醋的模樣,她忽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麽?難道我說錯了。”
顧愷瞪她,死丫頭,他才是找了她二十多年的親哥好不好, 怎麽總感覺她一直把溫錦當親哥,把他排在溫錦後面的。
這種感覺,對於一向驕傲自負的顧愷來說,真是遭透了!
溫然忍著笑,掀開被子下了床。
上前一步,接過顧愷手裡的保溫盒,見他還瞪著自己,她俏皮一笑,輕哄道:“你們兩個都是我親哥,這些年,我已經喊習慣了,要不這樣吧,等我們回了g市,你……們兩個一起討論討論這個問題,你們誰年齡大些,以後,我就喊你們大哥,二哥,省得我喊得辛苦。”
說到最後,溫然委屈地噘起嘴,溫錦和顧愷兩個人一起的時候,她就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顧愷這家夥,也是不知足的。
以前,她喊他一聲顧大哥,他就開心得不得了了,如今,她再喊他‘顧大哥’,他就用那哀怨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她要和斷絕兄妹關系似的。
讓她心頭無端的就生出一股深深地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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