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告訴他,就算離婚,她也像之前一樣,一樣的愛著他。
只是不敢和他在一起而已。
然而,話幾次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喉嚨裡,像是有什麽東西堵著似的,心頭,也像是堆滿了亂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明知他不可能答應她的要求,不可能如她的願,她卻希望他答應。
“沒關系,我在車裡一樣可以休息。”
墨修塵看似溫柔地語氣,透著一絲寂廖,昨晚,顧愷說他不該那樣逼然然,他現在一樣是在逼她,只不過,是換了一種溫柔的方式。
他心平氣和地說著想陪著她,溫柔地語氣,卻流露著他對她堅定的心,他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哪怕一個樓上,一個樓下,他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她房間的窗戶,知道她睡在那屋子裡。
心裡那種恐慌,便會少了許多。
甚至,他不等溫然拒絕,又說了句:“然然,你回房間睡去,不要怕,我就在樓下守著你,晚安!”
溫然眼眶忽然一熱,話還沒出口,通話,已掛斷。
她眸光悲傷地看著樓下的車,黑暗的車廂裡,亮了光,車窗降下處,露出她熟悉而深愛的俊顏,坐在車裡的墨修塵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抬眸,隔著夜色朝她看來。
溫然心口狠狠一窒,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緊緊地抿著唇瓣,小手,緊緊地捏著手機,心裡一片茫然心疼,有個聲音無聲地斥責:溫然,你怎麽能這麽殘忍,你真要讓你深愛的男人在樓下坐一夜?
你真要這樣折磨他,也折磨自己!
樓下,墨修塵頎長的身子靠在主駕座裡,眸光溫柔地望著二樓那個窗口,他知道,然然就站在窗簾後,屋子裡沒有開燈,他看不見她,卻很堅定的相信,她此刻一定同樣在看著他。
剛才,掛電話前,他對她說了句‘不怕’,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他的意思。
他希望有自己的陪伴,她可以睡個安穩覺,不被噩夢纏繞,其實,他的要求不高,除了離婚,什麽事,他都可以依著她的。
在他三十年的人生裡,從來沒有愛過一個人,她是他唯一愛上的女子,他願意傾盡自己所有,換來和她的一世相守,不管這一生,是漫長,還是短暫,他都不在乎。
只要有她在身邊,就夠了。
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車窗前,忽然多出一個人來,“墨修塵,然然讓我下來給你開門,你在車裡睡覺容易感冒,跟我進屋吧。”
是溫錦!
剛才,溫然給他打了電話,她終究還是不忍心。
墨修塵眸光閃過一抹情緒,抬眼看向二樓,那個窗口,和之前一樣,一片黑暗,卻又似乎不一樣,幾分鍾前,那裡站著他心愛的女子,如今,那裡沒有人。
“好!”
他輕聲答應,心裡泛起絲絲暖意,他就知道,溫然是愛著他的,如此,他更不能放手了。
下了車,他跟著溫錦一起進屋,上樓。
“然然有筱筱陪著,二樓的其他房間,你自己隨便選一間。”
溫錦站在二樓樓梯間,平靜地對墨修塵說。
“我住然然隔壁那間。”
墨修塵不加思索的回答,離她越近,越好。
“我去睡了,你別再打擾她。”溫錦算是同意了他的要求,叮囑了一句,回房間繼續睡覺去。
溫然給溫錦打了電話就回了房間,躺下後,一直睡不著。
身旁白筱筱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但沒有問她,她一個人睜著眼,聽著外面的動靜。
不多時,走廊裡傳來腳步聲,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聽著那熟悉地腳步聲在剛才她打電話的房間門口停頓,接著,是輕微的開門聲。
知道他進了房間,她才緩緩閉上眼睛。
雖然不在同一個房間,但那人住在隔壁,她似乎也覺得踏實,這一次入睡之後,直到天亮,都沒有再做夢。
溫然醒來時,陽光已經從窗戶照射進來,金燦的光芒投射在她床前的小兔鬧鍾上,白筱筱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床下樓了。
窗前的花瓶裡,多了一束鮮花,上面還沾著露珠,她認得,這是顧家花園裡的花。
空氣裡,除了花香,還有著一絲令她心悸地氣息,很淡,被花香蓋去了,但顯然,那個人在她房間停留了許久,這氣息,才能留到現在。
她剛起床的平靜,被眼前的花和鑽入鼻尖的氣息擾亂,抿了抿唇,坐起身,這才看見,小桌上壓著一張便箋。
“然然,我去公司了,你醒來後記得吃早餐,愛你的修塵!”
很簡短的話,字裡行間,卻溢滿了他深切的愛,那剛勁有力的字跡,清俊灑意,猶如他的人一般。
她幾乎都能想像出,他寫這句話的時候,是怎樣的表情。
溫然沒有猜錯,墨修塵一大早,就開車去了顧家,從顧家花園裡摘了這些鮮花,插在她房間的花瓶裡。
白筱筱也知道他昨晚住在隔壁, 因此,一大早就起了床,李阿姨把她接下樓後,墨修塵坐在溫然的床前,靜靜地看了她半個小時之久。
凝著她熟睡的容顏,他心柔軟得好似一汪湖水,伸手想摸摸她,可是,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怕吵醒了她,會被她趕出去。
他寫便箋的時候,眸光也是停留在她身上,把便箋壓在桌上,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房間。
溫然拿著便箋發呆。
墨修塵的執著讓她有些無力,她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不傷害他,又讓他同意離婚,忘了她,追尋另一段幸福。
許久,她才穿衣下床,走到窗前,低頭聞了聞花香,不自禁地,又想起她生日那晚,她推著白筱筱去後花園,看見他和沈玉婷拉扯,一開始,她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麽,可後來,他推開沈玉婷,彎腰撿起親自摘下的花……
那一瞬間,她心裡的情緒有多複雜,只有自己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