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漸行漸遠的明家人,明秀麗淒厲的喊了一聲,“媽!”
“爸!”
“爺爺!”
沒有一個人回頭看她,他們頭都不回的出了軋鋼車間,仿佛出了這個車間,明家人就不會在被拽下來了一樣,也不會在有把柄交到對方手裡一樣。
明秀麗仿佛一下子沒了精氣神,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再也沒了先前的趾高氣昂。
在場看著的人,都有些唏噓,他們親眼見證一個給家裡人放棄的女同志。
可真慘啊!
阮糯米這般想著,也就這般說出來了,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明秀麗,同情的說道,“可真慘啊!”
“你最為驕傲是明家人,可是你的家人卻親手放棄你呢!”
這話可以說是跟刀子一樣,在明秀麗那已經受傷的心尖上又捅了一刀,正中靶心,鮮血淋漓。
明秀麗不甘心,她聲嘶力竭的怒吼,仿佛在證明著什麽,“我是明家人,我是尊貴的明家大小姐!”
宛若瘋魔。
阮糯米冷笑一聲,“是你是明家大小姐,是被放棄的那個!”她看都沒看明秀麗,蹬蹬瞪的踩著小高跟,去了馮廠長面前,說,“馮廠長,如今情況已經清楚,是明秀麗毀了我們整個鋼廠的宣傳欄,她也親口承認!”接著,她話鋒一轉,“不過看在她這麽可憐的份上,我將處罰改成,開除宣傳科,您覺得這個處罰可以嗎?”
她是越過袁科長,直接去找的馮廠長。這也是把袁科長給摘除了,沒有任何人想比袁科長這般,希望把科室裡面的關系戶給弄走。
阮糯米這是給了他一個台階。
袁科長連幫襯說道,“阮乾事就是心善,要是我遇到這種毀壞集體榮譽的人,我不止是要把她給開除了,還要送她去見官,讓她知道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馮廠長嘴角抽了抽,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兩人一唱一和就是為了早早的把明秀麗弄出宣傳科。
他淡然道,“既然,你們都是這個意見,我自然也是同意的。”頓了頓,他看了一眼在地上還在發瘋的明秀麗,說,“即日起,明秀麗不再是宣傳科員工,也不再是孟州鋼廠的工人!”
這兩句話,奠定了明秀麗在孟州鋼廠再無上班的機會。
成了明家棄子的明秀麗,又丟了工作,如果她足夠強大,自然是有起來的機會,但是她足夠強大嗎?
這個答案是否定的。
“我不服!”明秀麗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嚷嚷,“我不服,憑什麽憑什麽?”她問的這話,與其說是在問大家,不如說是她想問明家人!
只是,再多的不服氣,也被馮廠長安排的保衛科的人,把她給拽下去了。
接下來,才是她真正要吃的苦頭,她毀了宣傳欄,保衛科急了一上午,卻沒能找到破壞人,反而被阮糯米這個受害人給找到了。
保衛科的失職,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而這一切,都是明秀麗造成的。被明家放棄的明秀麗,保衛科又怎麽會這般輕易的放過她呢!
……
事情結束,其實,大家都散開的差不多了,阮糯米被馮廠長吩咐,去送顧聽瀾離開,在離開的路上,阮糯米心中是有幾分忐忑的,“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心狠了?”
畢竟,明秀麗落到這結果,算是她痛打落水狗造成的。
先是以逼她的手,來逼明老爺子狗急跳牆,讓明老爺子主動放棄了明秀麗 ,斷掉了明秀麗最大的依仗,明家人!三個字的身份。
又借馮廠長和袁科長的手,把明秀麗給開除了孟州鋼廠,永不錄用,除了她的後路。
再接著,徹底刺激了明秀麗以後,讓保衛科的人把她拖下去,讓她挨打。
這一步步的,實在不是一個善良的人能做出來的。當然,顧聽瀾若是說她手段狠毒,他們之間的朋友也就到此為止了。
顧聽瀾停住腳步,站在樹蔭下,語氣有些奇怪,“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不是嗎?明秀麗落到這個地步,也算是我間接或者直接的造成的!”
“不是!”顧聽瀾很是認真的糾正她,問她,“如果她不是在重要時刻,臨時毀掉了辛苦一場宣傳欄,你會這般對待她嗎?”
阮糯米仔細思考了下,她搖頭,“不會!”之前,明秀麗在她面前多次作死,她都是輕拿輕放的,並沒有下個狠手。只有這一次,她是真的怒了!
辛辛苦苦的成果,被人毀掉就不說,對方是奔著毀掉整個鋼廠的榮譽,這一點,就不能忍了。
顧聽瀾,“如果,對方不招你,你會這般處置她嗎?”
“當然不會。”阮糯米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又不是神經病,好好的害別人幹嘛?”
“可是,你沒有害別人,他們在害你不是嗎?你反擊回去,難道有什麽問題嗎?”顧聽瀾反問她。
阮糯米思索了半晌,“完全沒問題!”
“別人招我,我反擊回去,對方吃了苦果,長了教訓,害怕了我,再也不敢來招惹我,這個邏輯完全沒問題!”
顧聽瀾含笑,“這不就是了。”他低頭看著她,目光有著他自己有沒察覺到的柔軟和歡喜,“糯米團兒呀,你做的很對,不用這般懷疑自己做的不對,你心裡有想法,有一把尺子,覺得沒過界,你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