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洗漱用品在零下幾度的天氣,用著半涼半溫的水 ,從頭到尾洗了個澡,換上了白襯衣,黑西褲,外面照著一件黑色的長款大衣,大衣及膝蓋上方的位置,再往下是一雙深棕色擦的蹭亮的皮鞋,甚至能當做反光鏡來。
這才看了下手腕上的時間,匆匆的出了門。
顧聽瀾剛出來,就遇見隔壁剛從研究所回來的許工他們,許工孩子都會滿地跑了,三十多歲的人了,瞧著顧聽瀾穿著大衣,白襯衣,精神帥氣的模樣,他怔了一下,差點以為剛入秋,但是那寒風一吹,吹的他直哆嗦,這好心提醒道,“顧教授,外面是零下五度的天氣呢。”
穿這麽少出去,是要感冒的。西北不同於別的地方,他們這裡是乾冷,風一吹,骨頭縫都是疼的。
顧聽瀾嗯了一聲,謝過了對方的好意,大步流星的消失在拐角的地方。顯然,這是沒聽進去,更沒打算回去換衣服了。
許工還要在說些什麽話,旁邊的人拽了他下,“老許,這你就不懂了吧,你沒聽到周圍的傳言嗎?”
許工天天都是呆在研究所的,老宅男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他納悶,“什麽傳言?”
“聽說顧教授的未婚妻,千裡迢迢來看他了,就在咱們山腳下那旅館住著呢。”
旁邊的人打趣,“顧教室是要去見他未婚妻,自然不能和我們這種老家夥比了,當然要打扮的美美的,才好!”
許工怔了下,他抻著頭往樓下看,寒風中顧教授背影消瘦,挺著筆直的腰板,邁著急切的步伐,那長長的大衣迎風吹起,多了幾分飄逸和急切。
許工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豎起了大拇指,“那女娃了不起。”頓了頓,歎氣,“顧教授比我們有福氣。”
這話一說,走廊道準備回去歇息的眾人,全部都沉默了下來。
顧教授確實是比他們福氣好,能有女同志千裡迢迢的來找他。
不像他們,消失了幾年後,要不定親黃了,要不老婆帶著孩子離婚了,在或者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一時之間,他們望著顧聽瀾快要消失的背影,竟然有著說出的羨慕來。
顧聽瀾感覺自己渾身使不完的力氣,他一口氣跑了十幾公裡,等到了那旅館外面,他卻有幾分膽怯了,在門口徘徊了許久,不太敢敲門進去了。
他一走就是三年,沒有任何消息,小騙子會不會怪他?
小騙子這次來,是不是要和他提出分開的?
在或者……
顧聽瀾伸了伸手,手指微蜷,都要觸碰到了門板時,他又縮了回來,直接坐在了門外,打算抽一根煙,緩解下情緒,煙都被他拿在手裡了,但是想到小騙子似乎不太喜歡煙味。
他又把火彩盒放了回去,只是拿著煙在手裡把玩著。
或者說是,緩解情緒。
“喲,小夥子,你坐門口做什麽?”是那位魯大娘,她手裡端著油潑面,是旅館的一位熟客,每天下午的時候,都讓她過來送一次飯。
這不,剛好路過阮糯米房間的門外,就瞧著這小夥子站在原地打轉許久了,若不是這人樣貌出眾,衣冠得體,她差點都要以為是壞人了。
有人打招呼,顧聽瀾這才起身,“我來找人。”
“莫不是騙子吧!”魯大娘端著碗,看著他,總覺得有幾分熟悉,她一拍大腿,“我!我知道你是誰!!”
“你就是那個小姑娘千裡迢迢要找的人……叫顧什麽來著……”
魯大娘嗓門大,整條走廊道都是她的聲音,哪怕是在門裡面,收拾東西的阮糯米也聽到了,她收拾衣服的手一頓,顧不得穿鞋,一陣風一樣拉開了門。
當她見到出現在門口的那個人時。
她不僅沒上去,反而有幾分不真切,她狠狠的揉了揉眼,低聲喃喃,“我莫不是又在做夢了?”
她的聲音雖小,但是顧聽瀾聽力靈敏,自然是聽到了的,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她,唇動了好幾次,都發不出聲音,最後一次,終於發出聲音了,帶著幾分沙啞,“小騙子……”
她瘦了不少,褪去了當年的嬰兒肥,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五官似乎張開了一些,越發的明豔起來。
她似乎長高了一些,以前只是在胸口的位置,如今到了肩膀了,他在看著糯米的時候,阮糯米也在看著他,顧老師瘦了不少,顴骨有些凸起,臉上沒有掛著肉,反而多了幾分銳利,但是看著她的目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她像是在辨認著什麽。
過了好一會,阮糯米沒有任何猶豫的撲了上去,她吸了吸鼻子,小聲的說,“顧老師,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像是一個樹袋熊一樣,掛在顧聽瀾的身上。
顧聽瀾抱著她,像是抱著稀世珍寶一樣,他埋頭在她的頸窩,啞著嗓音,“我的小騙子啊!”讓他該說什麽好啊!這麽遠的地方,她又是放棄了什麽,才到這裡呢!
聞著那熟悉的味道,阮糯米努力的吸了吸鼻子,眼淚實在是忍不住了,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小小聲的說,“顧老師,我找了你好久,我去了好多次去學校,去了好多次顧家,也去了好多次程奶奶那裡,可是,我每一次都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