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尚有些寒冷,天氣還沒徹底回暖。
浴室裡,白色的霧氣升騰而起,楚宴脫掉了身上的衣服,還被這寒冷的溫度刺激得哆嗦了一下。
戚長銘皺緊了眉頭,他的樣子看上去太瘦了,單薄得讓人心疼。還好有易髓丹幫他接好了腿上的骨頭,也排出了他身上那些濁氣黑垢。
楚宴進到了浴缸裡,溫水縈繞在四周,他緊繃的肌肉才徹底放鬆。
戚長銘拿起了一旁的毛巾,為他擦著後背。
光是觸碰到楚宴,就能感覺到那一手咯人的骨頭,他的眉頭越皺越緊:「醫生有說多久能進食嗎?」
「我倒不餓,我醒來之後就打了一瓶營養液。」
「營養液怎麼行?」戚長銘扶額,「……等這齣戲演完,我給你做吃的。」
楚宴眼睛一亮,想起他還是秦碩那一世的手藝,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戚先生,您廚藝怎麼樣?」
「你說呢?」
「我、我還沒吃過,得多嘗幾道菜才能嘗出味兒來。」
戚長銘一眼看穿了他:「騙吃騙喝的小騙子。」
楚宴厚著臉皮:「哪兒有?明明是你自己說要做給我吃的。」
戚長銘勾起唇角:「是會做給你吃,但不是最近。你才剛醒來,吃的東西以流食為主,必須清淡。」
楚宴哭唧唧了一臉,還假裝著可憐。
這次戚長銘硬起了心腸,完全不為他所騙。
反正……時間還長。
楚宴回過頭來,仰天長歎:「哎,算了。」
「不鬧了?」
「不鬧了。」楚宴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反正也不怕你不做給我吃。」
楚宴笑嘻嘻的看著他,眼梢帶著一抹豔紅,泡在浴缸裡的他,慵懶的沾染了水珠和霧氣,話卻盡是調侃和撩人:「你喂飽了我,我才能喂飽你。」
戚長銘手上的動作一頓,很快就把持不住的親吻了上去。
被媳婦兒這麼撩,他再不有所表示,還是個男人嗎?
對方的吻充滿著炙熱和深情,楚宴被吻得全身發麻,同對方唇齒相交的時候,總會充滿著甜蜜,讓人幾乎要沉溺進去。
戚長銘放開了他:「還皮不皮?」
楚宴搖頭。
「還勾引我嗎?」
楚宴識相的搖了搖頭。
「嗯?」戚長銘危險的發出一個音。
楚宴覺得不對啊,又點了下頭。
戚長銘臉色稍霽,明明是想看他保證這段時間不亂撩他的,可一見楚宴搖頭,他心裡就不是個滋味了。
戚長銘露出一個微笑的笑容:「我不亂來,但不代表我不會做其他事情。」
楚宴被他的眼神盯著,就仿佛自己是只被食肉動物盯上的兔子,只剩下瑟瑟發抖的份兒。
更正,表面瑟瑟發抖。
內心……高興著呢。
「我身體還差著呢!」
「我知道。」戚長銘深吸了一口氣,「所以別亂動。」
楚宴有些彆扭:「……我都瘦成這樣了,你還有反應?」
「你就算是成了骨頭,我也有信心對你石更。」
楚宴:「……」那你很棒棒!欽佩!
不過想到那個畫面,楚宴莫名的顫抖了幾下。
驚悚啊。
楚宴也不敢再皮了,每日一親吻達成,心情倍兒好。
戚長銘問回了正事兒:「以前沒有恢復記憶,現在細想之下,覺得斷天這個遊戲的修煉體系也太全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所以才要弄清楚。」
戚長銘扶額:「那我現在是被你拖下水?」
楚宴笑眯眯的盯著他:「難道你不想弄清楚?我就問你一句,你不好奇?」
戚長銘輕咳了一聲:「……如果沒有見到落沉宮之前,的確不好奇。」
楚宴明白了他的意思,捂著肚子笑:「好奇就好奇,還拐著彎來說。我也是見了落沉宮才下定決心查清楚的,說不定……會遇上故人呢。」
戚長銘手上的動作一頓,斷天裡和他蘇墨垣的那一世接觸到的修真體系這麼相似,再加上落沉宮……這絕對不是巧合。
可以的話,他甚至想見一見遊戲的設計者。
兩人已經在浴室耽擱很久了,楚宴也逐漸恢復了力氣,把身上也全都清洗了一遍,浴缸裡的水都漂浮著一層黑色的污垢。
楚宴洗了澡,肌膚明顯比剛才的病白好了許多,更加通透瑩白,因為泡得太久的緣故,被浴室裡的霧氣蒸騰出了淡淡的粉。
兩人都換了一身乾淨的病服,戚長銘見楚宴的髮絲上還滴著水,就讓他坐在裡面的凳子上。
戚長銘開了吹風機,他的手指也在楚宴的髮絲之間穿插而過。
極柔軟。
戚長銘外表看著高冷,但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卻極度細心。
楚宴舒服得眯起了眼,杏眼微眯的時候,就像只饜足的貓兒一樣。
楚宴這個樣子,看得戚長銘嘴角彎起。
楚宴的樣貌還是和遊戲裡的不太一樣,最明顯的就是這雙眼睛。遊戲裡的他是標準的桃花眼,不笑也帶三分笑意。而現實裡的他,卻更符合戚長銘的想像,像是貓兒一樣的眼形,一轉的時候就覺得在打什麼壞主意。
使壞的樣子也可愛。
戚長銘的心也變得柔軟,很想把他抱在懷裡。
而楚宴卻毫無察覺,等好不容易吹幹了頭髮之後,嘟囔了一聲:「你不用這麼照顧我的,這些事情我可以自己做。」
戚長銘眼神柔和:「二十五年的空白,我想做這些。」
對方看他的眼神柔和而溫柔,帶著繾綣的情意。
楚宴張了張嘴,心悸感猶如噴湧而出的岩漿,心臟跳得有些快了。
正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楚宴的表情一變,剛才還放鬆的大腦,此刻瞬間就繃緊:「你覺得是誰?」
戚長銘壓低了聲音:「張劍……或者孟宇齊。」
「如果真是孟宇齊就好了。」
戚長銘放輕了動作,打開了浴室的門:「我先回病床上躺著,你一個人應付得過來嗎?」
楚宴拍了下自己的胸膛,眼睛彎彎如月:「放心好了,交給我,你偶爾也要依靠我一下啊!」
戚長銘似乎還要說什麼,可時間過去太久,只會讓外面的人心生疑惑,他便沒有再多說。
楚宴看戚長銘躺在了床上,這才假裝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門口處,打開了病房的門。
在看到來人的時候,楚宴露出驚訝的表情:「你這是?」
孟宇齊很是著急,他身後還跟著一群穿著工作服的人:「大神,能讓我進去嗎?」
楚宴微怔,並沒有攔著他:「進來吧。」
孟宇齊朝後面看了一眼,讓他們把東西帶進來。
「這是兩台遊戲倉。」
楚宴冷眼看著他身後的那些工作人員安裝這些,不由眉頭緊蹙:「我知道這是兩台遊戲倉,但你把這東西拿到我的病房來是什麼意思?」
孟宇齊滿臉愁容:「等會兒我會跟你解釋的。」
楚宴只好等工作人員先把遊戲倉安裝好,大概過去一個小時,孟宇齊才叫他們離開了。
病房裡一下子又變得空曠,楚宴看向了孟宇齊:「現在可以說了嗎?」
孟宇齊只得緩緩道來:「昨天回去之後,網路上就傳出了流言。」
「什麼流言?」
「有人說……玩斷天會鎖住玩家的意識,讓人永遠出不了斷天的遊戲世界,而且還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你出事的事情只有幾個人知道,我最初以為是一瀾冬雪,但查了之後發現並不是他。」
楚宴微怔:「是不是你們公司得罪了什麼人?」
孟宇齊搖頭:「……還不知道是誰搞的鬼,這些事情我就不亂猜測了。」
孟宇齊的話鋒一轉,盯著楚宴:「大神,我有件事情能不能拜託你?」
「什麼?」
「重新進入斷天遊戲,幫我們找到那個人。」
楚宴覺得好笑:「孟宇齊,你不知道我因為這個遊戲發生了什麼事嗎?你怎麼會找上我?」
孟宇齊深吸了一口氣:「因為對方連你的資訊也公佈了!」
楚宴眼底閃過驚訝,很快就鎮定下來:「我現在可是受害者,這關我什麼事?」
孟宇齊神情凝重:「我知道,所以這件事情由受害者做最好不過。我知道那次的地震讓你的腿瘸了,事成之後,我們負責治好你的腿。」
楚宴極度懷疑:「你們是瘋了吧?我的腿醫生都不能打包票說治好,你們能?」
「不管你信不信我,但是……」孟宇齊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瓷瓶,「這裡面的藥,的確能救你。」
楚宴緊盯著這個白玉瓷瓶,沒人比他更熟悉這東西了。
修真界的產物。
楚宴臉色驟變:「你讓我幫你做事,我總要知道這裡面究竟是什麼吧?」
孟宇齊顧左右而言他:「總之,我不會害你的!」
這種故意害人,沾染因果的事他才不做。
楚宴想追根究底,而孟宇齊卻咬死不說,兩人的談判徹底僵化。
楚宴一直沉默不語,內心做著取捨。
如果說之前只是懷疑,這東西的出現,卻讓他徹底的確認了。
他仔細的打量著孟宇齊,眼前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宇齊,既然他不願意,我們再找其他人吧。」一個聲音從病房門口傳到這邊,楚宴和孟宇齊同時望向那邊,只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青年。他的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卻不像是戚長銘那樣冷硬,而是像寒玉一般剔透。
陳潤玨站在了病房門口,原本是想跟孟宇齊說話的,眼神卻落到了楚宴身上。
他的長相有著不輸于修真者的精緻,雖然看著單薄瘦弱,和他對視的時候,氣場卻不減。
「你怎麼來了?」孟宇齊不敢叫師兄,只能壓低了聲音問。
陳潤玨走到了裡面,順道關上了病房的門:「連續有兩人的意識陷入斷天裡,我必須來一趟了。」
孟宇齊忐忑不安,卻見陳潤玨的眼神一直盯著楚宴。
孟宇齊有些疑惑,還是位他介紹:「這就是之前先陷入了昏迷的人,叫楚宴。」
陳潤玨沒有和他對話,而是直接望著楚宴:「你身上的氣息很純淨。」
楚宴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卻露出笑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陳潤玨緩緩說:「我改變主意了。」
「師……潤玨,怎麼了?」
「他這樣的人去斷天,應該會得到很大的鍛煉。」陳潤玨傳音入密,悄悄告訴孟宇齊,「你忘記了?斷天做出來本來就是給低階弟子曆世的,順便看看能不能發現身帶靈根之人?」
孟宇齊修為比陳潤玨低多了,不會這樣高深的法術。
他只能以眼神示意,朝他微微點頭。
既然師兄都來了,還是把這件事情交給師兄吧。
現在靈氣稀薄,目前修為最高的家主也不過築基後期,怎麼也突破不了金丹。而他也不過才煉氣三階,如果再不找尋身懷靈根之人,怕是傳承到他們這裡了。
陳潤玨看向楚宴:「你進入斷天,幫忙找出那個人,我們不僅能幫你治好你的腿,甚至還能喚醒戚長銘,你不想幫他嗎?」
楚宴覺得對方可比孟宇齊聰明多了,孟宇齊就是個二傻,他想順水推舟的答應他都難。
會顯得他答應得太快,掉智商!
孟宇齊是看著昨天那件事的,昨天可只有戚長銘能進入他的精神世界,也不知道從戚長銘入手。
只要抓住了這個點,他就能順著孟宇齊的話說下去,假裝被威脅到了也好。
楚宴故作為難:「我的腿就算了,醫生都不能說完全治好,我不相信你們能治。但……」
楚宴望向了那邊床上的戚長銘:「你們真的能幫我喚醒他?」
「當然。」
楚宴並沒有思考太久,眼神越來越堅定:「我答應你。」
見他鬆口,孟宇齊也松了一口氣,深深佩服起陳潤玨來:「你別擔心,避免上次的事情再發生,這次我會和你一起連結遊戲倉進去遊戲的,斷天現在的更新已經結束了,所以和你那個時候又會有點兒不一樣。」
「……嗯。」
孟宇齊見他心事重重,只好安慰道:「進斷天就能找到戚長銘……」
楚宴打起了點兒精神:「你這麼一說,我更想早點進去了。」
楚宴走進了遊戲倉,很快倉門就緊緊閉了起來。
看到遊戲倉啟動之後,陳潤玨才攔住了正要去另一個遊戲倉的孟宇齊:「宇齊,就算是拿他當誘餌,想引蛇出洞,也得護好他。」
「傷天害理的事我不做,我會的。」
陳潤玨這才點了點頭,想起剛才見到的楚宴,眼神閃爍:「我總覺得……他身上的氣息純淨得太奇怪了,就像是吃過易髓丹一樣。」
孟宇齊啞然失笑:「師兄,你還真當易髓丹好得?這顆雖然是下品易髓丹,也十分珍貴,我都吃不得,別說不是修真者了。」
陳潤玨微微頷首:「也許是我想多了吧。」
孟宇齊朝他笑了笑。
他們以現代的技術,重現了當初遺落的歷史,不論是落沉宮、碧陽古墓、星瀾城都是如此。裡面那些技能和五花八門的職業,也全是為了還原當初那個世界。
遊戲系統認可傳承,有沒有靈根一眼就能看出來。
原本只是為了大範圍篩選出有靈根的人,沒想到竟出了一波又一波的紕漏。
他必須幫家主分憂,也不讓師兄這麼辛苦。
孟宇齊走去了遊戲倉裡,很快就重新連接了遊戲。
當孟宇齊再次睜開眼,很快就給楚宴發了個密語過去:「大神,你在哪兒啊?我過來找你!」
楚宴的聲音聽上去頗有幾分咬牙切齒:「你們遊戲更新之後,把角色名也給弄出來了?」
「是啊,怎麼了?」孟宇齊傻乎乎的問。
「我……」楚宴扶額,這個角色名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個黑歷史,「我當初創號之後莫名其妙成了美人榜第一,你們這次更新突出了角色名,我現在在星瀾城下線的木屋,傲焰的人還來了!」
孟宇齊:「……傲焰的人?」
「是傲焰的隊長,他在木屋等很久了,我們剛一上線,就看到他了。」
「會不會他就是……!!」
「應該不是。」楚宴連忙打斷了他的聯想,「別顧著震驚了,快過來!」
孟宇齊急急的問:「那戚長銘呢?跟在你身邊了嗎?」
楚宴嘴角一抽,等陳潤玨離開病房以後,戚長銘就打開了遊戲頭盔的連結,自然也跟著進來了。
他看向身邊的戚長銘,對方雖然風輕雲淡,和傲焰戰隊的隊長周旋,可渾身上下都散發這不爽。
余友清一直盯著楚宴看:「你就是寒無雙?」
楚宴硬著頭皮:「……傲焰的人怎麼會知道?」
「消息是妖雲之夜那天晚上過後放出來的。」
楚宴抿著唇:「我是,怎麼了?」
余友清露出一個笑容:「我這次來,是代替一瀾冬雪向你道歉,同時希望你能加入我帶領的商封洞副本團隊。有你的加入,傲焰一定能拿下首殺。」
這擺明在戚長銘手上挖人,戚長銘焉能同意?
楚宴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會加入你?」
余友清笑道:「畢竟,你和長風為骨可是……」
他接下來的話並沒有說完,只是以笑意掩蓋深意。
楚宴哪能不知道,在外人眼裡,大概戚長銘就是他的情敵吧!
正當楚宴想說什麼的時候,一直忍耐半天的戚長銘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銳利的望向了余友清:「我不同意。」
楚宴:「……」肯定是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