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潤安道:“幸好兄台出手及時,否則只怕我已經命喪黃泉,請問兄台如何稱呼?”
永夜開口道:“我家公子姓宋。”
“宋公子。”孫潤安又是行禮。
宋成暄淡淡地開口:“怎麽不多帶幾個人進大殿?”
孫潤安略微遲疑,轉頭向殿外看去,母親今天沒有讓身邊的管事媽媽跟過來。
孫二太太不假思索地道:“我只是虔誠祈福,哪想到會有凶徒在玄女娘娘的大殿裡。”
說話間,孫家的管事媽媽跑進來,一臉驚詫地看著所有人:“這是怎麽了?太太您怎麽樣?”
孫潤安正準備上前再與宋成暄說話,宋成暄卻走出了大殿。
道觀中出現了歹人,道士們紛紛趕過來查看,張真人帶著觀主急忙走上前,宋成暄吩咐觀主:“觀中出事,我已經遣人去府衙稟告,府衙的人會立即前來主持大局,在此之前你們要將道觀中的人都清點仔細,所有人都不能離開道觀。”
觀主急忙應承吩咐身邊的徒弟:“聽到沒有?快去辦好,與那些來上香的善人說清楚,請他們先去休息。”
幾個道士應了一聲立即去辦。
宋成暄向道觀的後門看去,方才徐清歡見永夜已經攀上了玄女大殿的殿頂伺機而動,她便帶著人離開。
他們之間雖然沒有任何的言語,但是卻能猜到彼此的心思。
既然他在這裡,大殿裡的凶徒必然難以逃脫,她此時最該做的是去道觀周圍查看情形,這樣一來但凡有什麽異動都能盡收眼底。
可如今凶徒已經被捉,她卻還沒回來,定然是有事發生。
觀主看向宋成暄道:“道觀在此多年從來沒有這樣的情形,幸虧幾位善人出手將凶徒製住……”
宋成暄卻仿佛沒有聽到觀主說話,方才在玄女娘娘的大殿裡看到那凶徒時,他就已經知道此人不是譚二。
譚家是商賈,譚二再怎麽辛苦也不會乾太多的力氣活,以至於讓手心裡生滿老繭,而且那人的年紀也和譚二不相符。
以那人在大殿中的作為,並不像是什麽心思縝密之人,相反的那人被捉之後明知無法逃脫,還竭力掙扎,如同一頭困獸,目光雖然凶狠但是也很單純,與殺害孫二老爺的人表現出來的特質也不相同。
方才被抓到的人,通常該是奉命行事的卒子,既然如此,驅使他的人在哪裡?會不會藏在道觀周圍?
徐青安和徐清歡兄妹帶的人手並不多,若是不巧遇見了凶徒……
宋成暄想到這裡,快步走向道觀外。
永夜見狀不禁猶豫片刻,這種情況又來了……他好像又拿不準公子在想些什麽,他該怎麽辦?片刻的恍惚,宋成暄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永夜不敢再遲疑,立即追了上去。
出了道觀後門,就是一片密林,已經快到初夏,草木逐漸繁茂,想要在這其中藏身並不是難事。
林子裡忽然傳出聲驚呼:“大小姐,小心。”
宋成暄皺起眉頭,身形一動,沒入林中。
……
鮮血噴濺在樹乾上,浸透了藍色的道袍,一個道士打扮的人躺在地上,眼睛圓睜,臉上的表情停留在最後一刻,微張的嘴唇仿佛是在呼喊,卻最終沒能發出聲音。
匕首透胸而入,眨眼的功夫就奪去了他的性命,可見下手的人是如何凶狠、果決。
凶徒將道士的屍身藏在一個淺坑中,只是用些落葉、樹枝做遮掩,可見此事發生的偶然,凶徒又走得匆忙,只能做這樣簡單的安排。
方才鳳雛上前幫徐青安一起拖動道士身上的樹枝,不小心勾動了那道士的手臂,孟凌雲嚇一跳,以為道士還活著,立即上前保護徐清歡。
鳳雛嫌棄地看了孟凌雲一眼,孟凌雲立即紅著臉低下了頭。
徐青安將抽出半截的劍送回,正要說話,隻覺得身邊似是一陣風掠過,等他看清楚時,宋成暄已經站在他面前。
“宋……成暄。”
徐清歡正仔細地查找凶徒可能在周圍留下的痕跡,突然聽到徐青安說話,不禁心中有些意外,宋成暄這麽快就趕了過來?
她以為道觀裡還有許多事要處置,怎麽也要花費些時間,就算宋成暄再不喜歡說話,也要向觀主吩咐一些事宜。
想著這些,她抬起頭來,不遠處宋成暄果然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不過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那個護衛不在。
是因為道觀裡有什麽麻煩事嗎?他連身邊的人都留在了那裡。
徐清歡道:“宋大人可抓住了那凶徒?”眼下她最關切的是這個,雖然她覺得宋成暄應該不會大意的讓凶徒逃脫。
說完話,她對上了他那兩道幽深的目光。
顯然她這個問題讓他心中不悅。
那就是將人捉住了。
“人沒死吧?”徐清歡又是一句詢問。
終於,宋成暄淡淡的開口:“你指的是誰?”
如果不是凶徒,難不成死的是別人?
徐清歡皺起眉頭:“該不會孫潤安死了吧?”
宋成暄微微揚眉:“為什麽死的不是孫二太太?”
徐清歡道:“有一件事讓我覺得很奇怪,凶徒想要殺死孫二太太,為何遲遲不動手,大殿裡應該是行凶最佳的地點,他為何要挾持孫二太太到殿外,道觀裡有那麽多道士和張家的下人,若是被人發現,他要怎麽逃脫?”
徐青安道:“也許他想要將孫二太太帶走慢慢折磨。”
徐清歡搖頭:“無人知曉的情況下他可以這樣做,但是孫潤安已經目睹了他的作為,怎麽可能讓他帶孫二太太離開,即便凶徒拿孫二太太性命做要挾,孫潤安也不是傻子,他難道不知曉,孫二太太這樣被帶走必死無疑。
鑒於凶徒之前犯下的幾樁案子,如果他能到孫二太太身邊,應該不假思索地將孫二太太殺死。”
這也是宋成暄一直沒有讓永夜動手救下孫二太太的原因吧,這男人也覺得凶徒的舉動不合常理。
宋成暄也真是膽子大的很,靜靜地望著這一切,萬一猜錯孫二太太就會立即斃命,可如果他猜對了,他們就會知道凶徒的真正意圖。
宋成暄道:“凶徒差點殺了孫潤安。”如果他沒有出手救人,死了的就是孫潤安。
徐清歡望著地上那道士的屍身出神,從開始他們就覺得凶徒下一個準備殺的人是孫二太太, 他們做的推論看起來非常符合常理。
這一次,凶徒仿佛也是衝著孫二太太而來,可中間會出一些差錯。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不插手的話,慘死的人會變成孫潤安,任誰都會認為孫潤安是為救母親慘死,凶徒的目標從始到終都是孫二太太。
可方才他們親眼所見,凶徒明明有機會殺死孫二太太卻沒有動手,相反的孫潤安卻差點就丟了性命。
凶徒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這與前幾樁案子縝密的手段大相徑庭。
凶徒大費周章,只為了得到這樣一個“意外”嗎?
如果這並不是意外呢?
凶徒想殺的人從始到終就是孫潤安,那麽他們之前的推論就都是錯的,有人故意弄出這樣的假象來迷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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