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斐將屬下得來的消息告訴江微微。
江微微蹙眉問道:“查出是誰給了魏馳錢嘛?”
“錦衣衛按照魏馳提供的線索,將整個九曲縣找了個遍,沒能找到一丁點線索。”
“會不會是魏馳提供了假線索?”
“應該不會,他被錦衣衛打得半死,已經嚇破了膽,說謊的幾率很低。”
江微微想了下:“也許是那背後之人已經離開九曲縣了。”
“就算人已經,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我懷疑……”顧斐說到這裡,神情變得有些晦暗。
江微微追問道:“懷疑什麽?”
屋裡就只有他們夫妻兩個,不用擔心保密問題,顧斐只是略一遲疑,便將心裡的猜測說了出來。
“我懷疑花錢雇傭魏馳造謠的人,是錦衣衛內部的人,只有錦衣衛才能完美避開錦衣衛的追查。”
江微微很意外:“你是說你手底下出了叛徒?”
“我不確定。”
錦衣衛雖然是一個整體,但內部的關系卻非常複雜。
顧斐是北鎮撫司的鎮撫使,南鎮撫司與他是對立的立場,雙方經常會出現小摩擦,在顧斐的上頭,還有慕容忽這個指揮使壓著。
顧斐無法確定到底是南鎮撫司動的手,還是慕容忽動的手。
但無論是他們誰動的手,這事兒都不好查。
江微微抬手覆在他的額頭上。
顧斐收回思緒,不解地看著她。
江微微輕輕將他緊皺的眉頭撫平,嘴裡說道:“別皺眉,看著顯老。”
顧斐順勢摟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沒有說話。
江微微環抱住他的脖子,語氣輕松地安慰道。
“其實這事兒也沒什麽,不過就是幾句謠言而已,等過段時間大家自然也就淡忘了。再說了,我也不是那種會在意別人說什麽的人,只要咱們自己的日子能過好,管別人說什麽呢。”
其實顧斐也不是那種會在意別人說什麽的人,可他們不在意,不代表別人不在意。
尤其是朝中的那些保守派,他們對於孝道有種近乎偏執的追求,要是江微微逼死親娘的消息被被他們知道了,少不得要到天子面前鬧一鬧。
至於天子會怎麽處置?
顧斐其實沒有多大把握。
他以前雖然和天子關系很好,兩人親如兄弟,可自從顧崢死後,他們之間就把徹底斷了聯系。
這麽多年過去了,仇恨已經淡忘,連帶著兄弟之情也跟著淡了。
這些煩心事都是一時半會兒解決不掉的,就算說出來也無濟於事,反而還會惹得微微跟著一起操心,顧斐便什麽都沒說,只是在她唇上親了親。
“那以後咱們就不管別人說什麽,隻管過自己的日子。”
江微微笑了起來:“嗯!”
……
汴京,皇陵。
徐一知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眼睛看著窗外的景色。
徐雲霄已經被送走,應該是跟其他徐家人一樣,被發配去了邊關。
自從被送到這裡來,他每天都是這麽過的,什麽都做不了,就只能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讓別人照顧。
伺候他的人是兩個太監,知道他遭到天子厭棄,再無翻身之日,太監們對他的態度非常惡劣,經常對他冷嘲熱諷,有時候甚至還會故意不理他,任由他把屎尿拉在身上。
徐一知好幾次都想一死了之,可到底還是沒能狠下心,就這麽憋屈地苟活到了今天。
他看著外面明朗的天空,心裡卻是一片灰暗。
房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徐一知原本並未注意,仍舊呆呆地看著窗外,直到那人走到床邊,喊了一聲。
“徐公。”
徐一知這才收回視線,扭頭看向床邊站著的人,面露詫異之色。
“慕容忽?”
“是我,我來看看您。”
即便慕容忽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還是被徐一知那形容枯槁的模樣給嚇到了,在他的印象中,徐一知永遠都是冷靜睿智的,可是面前的徐一知,卻瘦得不成人形,渾濁的眼睛裡面灰蒙蒙的,看不到一絲光亮。
簡直是判若兩人。
徐一知自嘲道:“難道是天子讓你來看看我死沒死?”
慕容忽道:“我這次來,純屬個人意願,跟別人沒關系。”
徐一知盯著他看了片刻,忽地一笑:“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要換成以前,慕容忽被他這麽看著,肯定會緊張得不行,可現在,他已經是個廢人,再無翻身之日,慕容忽完全不需要再怕他。
遂慕容忽並非特意遮掩,坦然說道:“我想知道關於顧斐的事情。”
徐一知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他早就看出慕容忽跟顧斐之間不對付,如今顧斐深受天子青睞,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關內侯,未來前程似錦。
相比之下,慕容忽就苦逼多了,這兩年他沒乾成一件漂亮差事,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一降再降,天子對他已經不複往日那般信任,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他遲早有一天會被顧斐給取而。
官場之中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慕容忽不想被人取代,就必須要先下手為強,把顧斐給解決掉。
因此他特意用了點手段,將顧斐身邊常用的一個人變成了自己的眼線。
江微微逼死親娘的謠言,就是慕容忽讓人故意散播出去的,為的就是以不孝之名,毀掉江微微的名聲,而江微微跟顧斐又是夫妻,兩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當然,這些都還只是小手段,無法將顧斐徹底弄死。
所以慕容忽今天特意來找徐一知,想從這個老家夥口裡套出些有用的消息。
徐一知問:“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慕容忽道:“我知道,你跟顧斐之間有仇,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咱們現在就是朋友。只要你能把顧斐的消息告訴我,我就可以幫你報仇雪恨,你我雙贏,不好嗎?”
“我可以把顧斐的事情告訴你,但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說。”
“幫我把外面那兩個太監弄死,我不想再看到他們。”
慕容忽笑了起來:“可以。”
如果是宮中的太監,他肯定不敢隨意下死手,可這裡是皇陵,能被發配到這裡來的,都是些沒有未來的人,以慕容忽的身份,弄死一兩個太監不成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