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東樹裡面穿著絳紅色中衣,外面穿著皮甲,腰間佩刀,看著倒是英武不凡。
他在見到鍾殊然的時候,還只是笑了下,正要拱手見禮,卻瞥見了站在鍾殊然身邊的小娘子,登時就變了臉色,驚呼出聲。
“微微妹子,你怎麽在這裡?!”
江微微衝他一笑:“我是陪鍾縣令來這裡的,順便來看看我爹,我爹最近還好吧?”
駱東樹剛才得知手下兵卒的匯報,還以為來的只有鍾殊然,卻沒想到鍾殊然居然把江微微也給帶來了,這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震驚之下,讓他說話都有些不大利索。
“老大他、他……”
江微微變了臉色:“我爹怎麽了?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駱東樹使勁擺手:“沒有沒有!老大他挺好的,什麽事都沒有!”
江微微將信將疑:“真的?”
“真的!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
江微微順勢答應:“行啊!”
她這次來涼山關,主要就是想見見她爹,駱東樹的提議正好順了她的意。
駱東樹領著他們進入營地。
看守大門的兵卒們見狀,並未阻攔。
駱東樹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碎碎念:“要是老大見到你來了,肯定要發脾氣,他最近心情不太好,要是等下他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你們別往心裡去啊。”
江微微原本在打量營地裡的環境,聽到他這麽說,立即收回心神,好氣追問:“我爹怎麽就心情不好了?誰招惹道他了?”
駱東樹想要解釋,卻在瞥見周圍不斷路過的士卒時,又住了嘴。
營地裡面全都是大老爺們,難得見到個小娘子,尤其是像江微微這般跟花兒般嬌豔的漂亮小娘子,就更是稀罕了,從她進入營地那一刻開始,就有無數道目光往她身上飛去。
要不是駱東樹在旁邊站著,怕是早就有人要衝上去詢問江微微年方幾何是否婚配了?
其實不用問也能知道,她肯定是成親了的,因為她現在梳的是婦人發髻,穿著打扮也是婦人的款式,一看就知道是已婚女子。
因為有太多人在關注江微微,所以很多話駱東樹都不方便說,只能憋著。
江微微注意到這一點,體貼地換了個話題。
“你們這營地可真大啊!”
駱東樹哈哈一笑:“那是當然!”
接下來他開始講述涼山關營地最近的一些變化。
由於徐集和常意帶著五十萬大軍來到涼山關,營地中人數暴漲,原本的營地壓根就容不下這麽多人,於是徐集和常意進駐涼山關後下達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擴建營地。
經過一個多月日夜不停地修建,如今的涼山關營地已經比之前大了幾十倍,隱隱有了一座城池的雛形。
營地裡到處都有民夫們在修建工事的身影,乒乒乓乓的聲響不絕於耳。
房屋們還沒全部建好,底層的士卒們和民夫們都只能住在帳篷裡面,營地裡外圍全是大大小小的帳篷,等進入營地內圍,就能看到房屋建築。
這些房屋有些是倉庫,用來囤積糧食和輜重,還有些則住著有品階的將領。
其中最大的兩套宅院被徐集和常意給佔了,成為兩人在營地裡的臨時府邸,平時要商量重要事情的時候,也都是在臨時府邸之中進行。
徐集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魁梧,留著一把濃密的大胡子。
他對這把胡子愛護異常,平日裡經常要用芝麻油對它進行養護,把它養得是油光水滑。
但最近他沒有心思去保養自己心愛的大胡子,因為他見到了從秋陽府府城掏出來的胡管事,胡管事帶來了郭天銀的死訊,如今郭天銀的骨灰就放在徐集面前。
徐集跟郭天銀之間的感情並不深,兩人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面,但徐集跟郭天銀的母親徐紹晴之間很有些交情,即便徐紹晴已經嫁人生子,兩人也常有書信來往。
郭天銀是徐紹晴唯一的兒子,是她視若珍寶的命根子,如今郭天銀死了,徐紹晴肯定會崩潰。
無論是出於跟徐紹晴之間的交情,還是出於跟徐一知之間的族兄弟關系,徐集都不能對此事坐視不理!
他雙目赤紅,恨得咬牙切齒:“好你個聶振奇,明知道郭天銀是我們徐家的後輩,還敢對他下殺手,你這是完全不把我們徐家放在眼裡啊!”
胡管事跪在地首,他的右邊袖子空蕩蕩的,因為連日來的東躲西藏,他是吃不好睡不好,整個都瘦脫了形,看著跟以前意氣風發的樣子是判若兩人。
他跪伏在地上:“懇求大人為我家表少爺報仇!”
徐集一拳砸在桌上,厲聲喊到:“來人,給我點齊兵馬,去把聶振奇給我抓來!老子一定要殺了他給天銀外甥報仇雪恨!”
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不是經常跟在徐集身邊的副官,而是傅七。
傅七剛才在門外已經把屋裡的對話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沉聲說道:“徐節度使,我能理解你此時的悲痛之情,但現在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西沙的四十萬大軍就在外頭虎視眈眈,若您在這個節骨眼上搞內訌的話,火羅王肯定會趁虛而入!”
徐集惡狠狠地瞪著他:“照你的意思,我就只能把這個惡氣給憋回去?”
“我是天子欽點的監軍,我不管你跟聶太守之間有多少恩怨,我隻負責監察全軍,也包括監察徐節度使,請您務必保持冷靜,以大局為重!”
從面相上來看,徐集就不是那種理性派的人,事實上他也的確很容易衝動。
就像是現在,但凡是個有腦子的人都會知道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可徐集卻管不了那麽多,憤怒讓他失去了理智,他猛地抽出放在桌上的長劍,劍尖指向傅七,怒發衝冠地吼道。
“憑你一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也敢來對我指手畫腳?你信不信老子一劍殺了你?!”
傅七站在原地紋絲未動,面色肅然:“你若想殺了我,現在就可以動手,但我要提醒您一句,斬殺監軍可是重罪,要滿門抄斬的!到時候就算徐首輔出面,也保不住你的項上人頭。”
“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