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顧梔說著說著就咬起了牙,“那個男人在上海有太太,他是個怕老婆的,他在上海的太太是個生不出孩子的母老虎,看我娘懷孕了就把勉強同意把我娘納進門,結果那個母老虎每天都發瘋,打我就算了還打我娘,每次她打人那個男人就在那裡看著不敢管。我不是他的種,是我娘非要帶來的,他乾看著也就算了,但是他老婆打我娘他也乾看著不管,這麽怕老婆的孬種,還納什麽姨太太。”
“後來我娘生病了,那個母老虎就攔著不讓拿錢給我娘看病,把我娘拖死了。”
“我娘臨死前還托我照顧好顧楊,他還小,你看我現在把他照顧的多好。”
霍廷琛默默地聽著。
“後來呢。”他問。
顧梔從回憶中醒過來,眨了眨微微濕潤的眼睛,暢快地笑了一聲:“都死了。”
母老虎和臭男人都死了。
顧楊以前本來不姓顧,跟那個臭男人姓的,等臭男人和母老虎一死,她立馬把他的姓改成了隨娘的顧字。
霍廷琛沒有繼續再追問下去。
他看著夕陽下顧梔柔美的側臉,突然心疼。
然後想到自己今天約她出來看夕陽的“私心”,慚愧不已。
霍廷琛眼神很深,想到顧梔的娘,那個苦命的女人,來這世上走了一遭,甚至連張照片也沒有留下過。
顧梔又得意地看了一眼霍廷琛:“嘿嘿,本來我這輩子可能也跟我娘命一樣的,結果你看,我中獎了,我命變好了。”
“我相信我娘下輩子投胎肯定也能投個好胎,一定比我的運氣還好。”
霍廷琛聽到顧梔的那句“跟她娘命一樣”。
他突然說:“不一樣。”
顧梔:“唔?”
霍廷琛看著顧梔:“你不記得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我們說過的話,是嗎?”
顧梔不知道霍廷琛為什麽會一直執著於那個晚上,點頭:“嗯。”
霍廷琛吸了口氣:“那我把我說過的話,再給你說一遍。”
顧梔:“什麽話。”
霍廷琛:“我說如果你沒有中獎。”
顧梔突然變得有些警惕:“沒有中獎,怎麽樣?”
霍廷琛:“如果你沒有中獎,我還是會像現在這樣對你。”
“我不知道如果沒有中獎後面的事情會是怎麽樣,但我能肯定,我終究還是不會娶趙含茜,我要的是你。”
“你不信是嗎?”他笑了一下,“我之前也不信,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停地逼你去相信,去做你以為你根本不會做的事。”
“就好像以前,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訴我,顧梔會中獎,會離開我,我會覺得離開就離開,難不成還要我去追回來。但是你也看到了,當事情真的發生後,一切都不是我以為的那個樣子的。”
顧梔沒有說話。
很安靜。
暖橙色的夕陽裡,有雪白的鴿子排著隊展翅飛過,美得甚至有些不真實。
霍廷琛衝顧梔伸出手。
顧梔看了看,還是也伸出手,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中。
顧梔:“那張照片拍的真的有問題,我明明沒有跟人拉手,拍出來就跟拉著手一樣。”
霍廷琛笑了笑:“好。”
他又問:“顧梔,如果這次被拍到的真的是我們呢?”
“嗯?”顧梔聽後立馬東張西望起來,“有記者?”
霍廷琛掩唇乾咳一聲:“我是說如果,如果的話。”
顧梔:“那就拍唄,反正人家又不是不知道我傍大款,拍多了大家就不會感興趣了。”
霍廷琛:“如果這次連我的臉也照進去了呢?”
顧梔想了想:“上海的報社不是都挺怕你們霍家,肯定不會照你的。”
霍廷琛:“額,萬一有那種,比較不怕的,比如說《申報》之類的。”
顧梔覺得霍廷琛的話奇奇怪怪的:“也就是說歌星顧梔傍的大款是霍廷琛嗎?”
霍廷琛點頭:“對,如果是這樣呢。”
顧梔想了一下,覺得霍廷琛這幾天的表現還可以,於是說:“隨便吧,反正你我都是大款,誰傍誰都一樣。”
霍廷琛聽後松了一口氣,點點頭。
於是第二天,《申報》罕見地用一張照片,佔據了整整半個版面。
“歌星顧梔與霍廷琛外白渡橋甜蜜牽手看夕陽。”
似乎生怕有人不認識,這回照片上男人的臉印的無比清晰,一看印刷上面都是特地下了功夫的,是個瞎子看了也能認出來,照片上跟歌星顧梔一起看夕陽的男人,是上海市最沒有人性的資本家霍廷琛。
這次霍廷琛的臉出現後引起的轟動不小,雖說知道顧梔傍大款,大款巨有錢,讓她隨便出手就是百萬,但是當真的知道她傍上的是霍廷琛時,仍舊有無數的人表示不信。
上次那個和平飯店吃飯看夜景的男人是他?
上上次那個讓顧梔花一百萬大洋買古董的男人是他?
上上上次那個撒個嬌就給送房子的男人還是他?
霍廷琛,那可是高貴冷豔沒有人性的霍廷琛啊,上一任未婚妻可是南京趙家的趙小姐,怎麽會看上一個庸俗的小歌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