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梔之後的日子過得十分痛快,她沒忙著買衣服買首飾,而是先給自己買了輛大汽車,專門跟霍廷琛挑的一樣的牌子,奔馳。
她不會開車,又專門給自己請了個司機。
霍廷琛光司機就好幾個,她為什麽不能有。
新司機叫謝余,以前也在上海某個大戶人家裡當司機,人挺機靈,跟著前任雇主見了不少市面。
謝余找到新工作,摩拳擦掌,頗有些要在顧梔面前一展身手的架勢,要載著他的新老板奔馳於各大生意社交場合,可是他摩拳擦掌了半天,才發現自己的這位有錢又漂亮的老板好像沒什麽產業和公司,他每天就是載著她去逛逛街,喝喝茶,以及……花花錢。
謝余終於忍不住問:“顧老板,咱們的……生意呢?”
顧梔正低頭擺弄著一台美國進口的留聲機:“什麽生意。”
謝余覺得自己是個十分為老板著想的秘書:“就是,賺錢的生意啊,如果每天都像現在這樣坐吃山空,再多的錢恐怕也會被花完的。”
顧梔挑了一張黑膠唱片到留聲機上,漫不經心答:“沒事,我的錢花不完。”
謝余:“………………”
顧梔說的是實話,這麽多錢,她再怎麽花也是花不完的,只是瀟灑了這幾天,好像是該乾點事了。
顧梔對此有些頭痛,她這人唯一擅長一點的事可能就是唱歌,她不會做生意啊。
她本來就想著把那些錢放在錢存在銀行,這幾年吃利息,等過幾年顧楊去外國留洋回來了,把錢給他,讓他去做做生意什麽的,結果昨晚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的躺在銀行金庫的一千萬大洋在向自己哭訴,說銀行金庫好冷好黑好潮濕,它們好想出來見見世面,你這狠心的女人忍心讓我們在這裡挨餓受凍嗎。
顧梔夢到這裡時直接被嚇醒了,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
顧梔想到昨晚的那個噩夢,若有所思地擺弄著留聲機唱針,最後一個激靈,乾脆讓謝余開車載她去南京路。
她花錢,花錢總行吧,總不算讓一千萬大洋在銀行金庫裡挨餓受凍吧。
顧梔進了一家自己以前沒逛過的“永美珠寶行”,這家店規模很大,但不知為什麽,生意有些冷清。
鑽石這種珠寶最近在上海很流行,珠寶行把鑽石櫃台擺在店裡最顯眼的地方,替代了之前擺放的翡翠和玉石。
店裡白天也開著電燈,一顆顆小小的石頭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顧梔來這裡的目的主要是為了花錢,可能是潛意識裡覺得金啊玉的才值錢,對鑽石這種東西一向沒什麽研究,隨便指了兩顆個頭大的看起來閃的,讓店員給她包起來。
店員見到顧梔指的那幾顆鑽石,原本恭敬地神情變得頗為古怪,說了聲暫時失陪一下,跑去叫他們店裡的經理。
顧梔有些疑惑,不一會兒,珠寶行的經理就出來了。
也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見到顧梔的第一句,就是微笑著道歉:“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您剛開挑的那幾顆鑽石之前已經被別人訂走了,我們還沒來得及從展櫃裡撤下來,要不您再看看店裡別的?”
他一邊說,一邊把顧梔引到另一個展櫃,展櫃裡全是金銀首飾,雖然說也十分值錢,但是跟上一個櫃台的鑽石相比,價值還是相去甚遠。
顧梔看到展櫃裡的金銀飾,漂亮的眉頭微擰。
經理依舊得體地微笑著,他甚至從展櫃裡取了一條項鏈出來:“小姐您試試這條如何。”
顧梔卻往後退了一步,去買貴東西店裡人卻把你引到便宜的櫃台,這意味著什麽,她太知道了。
顧梔想到剛才那幾顆大鑽石:“你是不是覺得我買不起?”
經理的笑容頓了一下,然後立馬否認:“小姐您誤會了,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他們只是純粹不想賣太貴的東西給眼前的這種女客。
這樣的女客他們見得太多了,長得漂亮妖妖嬈嬈的,那打扮那氣質,一看就是哪個老板或者大官的姨太太小情人,撒了嬌跑來買鑽石,不知收斂大買一通,結果最後花的太多,要麽被摳門金主發現覺得肉疼來退了,要麽被人家正宮太太發現,扭扭打打地跑來退了。
反正到時候都要被退,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賣給她。
顧梔一個字都不相信這個經理說的。
她覺得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以前當姨太太的時候都沒有店不賣給她東西,現在是正兒八經的千萬富婆了,竟然還有店覺得她買不起?
難道非得她貼個“老娘很有錢”的紙條在腦門上嗎?
活該你這店生意這麽冷清!
顧梔來勁了,又踩著高跟鞋噠噠回到剛才的鑽石展櫃,又一次指了十來顆鑽石:“你說我剛才指的那幾顆被人訂走了,那我買這幾顆,你不要告訴我也被人訂走的。”
經理皮笑肉不笑:“是的呢,不好意思小姐。”
顧梔:“………………”
她氣得肝兒疼,叉起腰:“真的這麽不巧嗎?那如果說我非要買呢?”
經理心想現在傍大款的小姐真是越來越不識趣,現在看起來耀武揚威,過幾天被正宮太太扯著臉皮來退貨時的樣子不知道有多下賤,這回連皮笑肉不笑也免了,陰陽怪氣地說:“您要是非得買這些鑽石,除非買下我們這個店,否則您還是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