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將人攬入懷中,傅鳳城低聲問道:「怎麼了?夫人是有什麼煩惱嗎?」
冷颯抬眼看了看他,沉吟著沒有開口。她很難跟傅鳳城說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對神佑島的事情和人物有著異於常人的關注。
傅鳳城薄唇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額邊道,「是在想樓老將軍晚上說的事?」
冷颯點了點頭道,「只是有點…擔心,如果那島上的主人真的只有一個才八歲的孩子了,安夏官方真的能夠保護她嗎?」想要百分百完全不出意外的保護一個人,就只能派很多人無時無刻地盯著她了,但是這樣和被囚禁監視又有什麼區別?
更何況,誰又能保證官方就沒有人會對那孩子有什麼壞心思呢?
傅鳳城低頭打量著冷颯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才道,「如果樓老將軍說的是真的,那個孩子留在島上比來安夏更加危險。但具體是怎麼樣還得我們去了才能知道,畢竟距離太遠了,隔著數千裡之遙海路陸路的折騰,消息傳到安夏的時候那邊已經不知道變了幾回了。到時候……夫人如果實在擔心那孩子,我們多照顧一點就是了。」
冷颯抬起頭來與他對視,「會不會給傅家惹麻煩?」
那個孩子就算沒有了神佑島,但是統治了神佑島千年之久的家族財力也絕對不容小覷。傅家如果表現的太過熱情,難免讓人覺得傅家是在打什麼歪主意。
傅鳳城並不在意,淡然道,「沒關係,別人怎麼想是別人的事。所以,夫人不必為了這點小事煩惱。」
看著他專註的眼神冷颯心中不由多了幾分歉意,她並不想欺騙隱瞞傅鳳城,但唯獨這件事她卻著實不知道該怎麼跟傅鳳城說。
傅鳳城輕撫著她柔順的髮絲道,「別擔心,沒事的。倒是…另一件是我有些擔心了。」
冷颯問道,「什麼?」能讓傅鳳城擔心的,自然不會是小事。
傅鳳城皺眉道:「樓老將軍說這件事在我們之前知道的人只有他和張相,就連各位督帥都是今天下午才臨時通知的。夫人你覺得…冷老太爺非要將冷衍塞進出訪納加的隊伍裡,跟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冷颯一愣,她之前倒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冷老太爺無緣無故地非要將冷衍塞進來確實很奇怪,據他們得到的消息,這次納加人安排的交流比賽就在納加西北部的一座島嶼上。
按照位置計算,距離神佑島應該不會很遠。但如果真的是這樣,冷老太爺又是哪裡來的消息?
冷颯皺眉道,「這幾天我們都沒有回復老太爺的消息,他也沉得住氣沒有找上門來。看來是打算退而求其次了。」
傅家能把傅鈺城帶出去,別人自然也能塞人進去,冷老太爺這兩天也沒有什麼動靜想必是已經明白他們不打算鬆口,所以也就不再強求了。
不過冷老太爺這麼做,先前不知道為什麼不會多想,這會兒再想一想難免有幾分打草驚蛇出昏招的感覺。
冷颯抬頭看著傅鳳城,「你覺得冷家跟這事兒有關?那他們的消息是從哪兒來的?」
傅鳳城沉默了片刻,沉聲道,「如果這件事先前只有張相和樓老知道,那麼消息就只能是從他們其中之一泄露的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消息直接從神佑島傳來的。」
但是兩人都清楚這可能不大,如果冷家能夠神通廣大地拿到距離安夏最南端海岸線還有兩千公裡的海島上的絕密消息,又何必再費盡心思混進使團裡呢?
他們自己就可以直接去納加和神佑島了,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是樓老將軍泄露了消息,還是張弼呢?
兩人面面相覷,思索了許久也沒有個頭緒。
傅鳳城嘆了口氣,攬著冷颯道,「這些事情回頭再想吧,夫人辛苦了一天,還是早些休息吧。」
他不說還好,他一提起冷颯頓時覺得困頓不堪,渾身上下都隱隱有些酸痛起來,恨不得立刻躺下呼呼大睡。
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冷颯道,「這要怪誰?」
傅鳳城眼底掠過一抹笑意,忍不住低笑了一聲,低頭在她唇邊落下一吻,「怪我,夫人睡吧。」
冷颯輕哼了一聲,還是靠在他懷裡閉上了眼睛。
傅鳳城看著她很快陷入了沉睡,忍不住盯著她沉靜的容顏看了許久,才伸手為她拉好了被子。
輕輕吻了吻她的眉心,「睡吧,無論夫人想要什麼,我都會為你辦到的。」
懷中的女子彷彿聽到了他的承諾,美麗的臉頰在他肩頭蹭了蹭睡得更香甜了。
傅鳳城唇邊勾起一抹淡淡地微笑,伸手關上了床頭的燈摟著人也閉上了眼睛。
幽暗的臥室裡一片寧靜安詳,卻又有一種讓人分外安心的感覺。兩個人宛如一對鴛鴦,依偎著沉沉睡去。
第二天京城的大小報刊上的頭條消息毫無意外都是跟冷颯有關的。
並沒有人覺得意外,畢竟一個女子哪怕她身份尊貴但是能代替丈夫作為領隊參加演習,還取得了團隊第二,單人並列第一的好成績,確實是值得任何一家報紙雜誌大書特書的。
各家報紙紛紛在頭版最醒目的位置刊出了她的照片,特別是京城排名第一的官方媒體,更是用兩張截然不同的照片反映出了她完全不同的兩種模樣。
一張是昨晚冷颯站在傅鳳城身邊穿著禮服艷光四射的模樣,另一張卻是她穿著不怎麼整齊的製服,提著槍從樹林中走出來的模樣。
另外一家報紙乾脆就用整個版面刊登了一張巨大的單人照片。
不是光芒四射的宴會照片,而是看上去有些狼狽,美麗的面容上卻帶著堅定自信的笑容。拍攝這照片的記者相當專業,角度抓得也非常好,隻從黑白的報紙上就彷彿能看到照片裡的人是怎樣一種神采飛揚的模樣。
報紙一出,整個京城的年輕姑娘們立刻都搶瘋了,那瘋狂的熱情比起曾經採訪幾位少帥的時候還要更加的火熱。
因此樂瘋了的各家報社負責人一大早就紛紛打電話,甚至找關係上門來求見隻想獲得一個獨家採訪傅少夫人的機會。
這些自然都被冷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冷爺表示專門擺著造型給人拍還有接受採訪什麼的,實在是有點尷尬。
她畢竟不是明星,對這種在報刊上露面的事情也沒那麼熱衷,這兩天熱度過去也就算了。
不過這熱度顯然並不是那麼容易過的,除了報刊雜誌,京城各種女性權益機構或者組織也紛紛向她發出了邀請函,其中還有一些京城很有名望的女性也同樣投來了橄欖枝。
冷颯終於切實地感受到自己好像確實是火了。
不過這些人再熱情也沒用,冷颯這幾天很忙。除了選出幾個有興趣的人和組織親自回信,剩下的大多都只能讓蘭靜和袁映去處理了。
很快他們就要準備出發去納加了,在這之前冷颯和傅鳳城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要辦,那就是去拜訪已經退位的安夏前任皇帝,如今的安親王蕭鑄。
既然退位了安親王自然不會再住在皇宮裡了,如今的安親王府在皇宮不遠隔著一條街的地方。
雖然外面看著十分清靜,但冷颯和傅鳳城都能看出來這裡的守衛森嚴並不下於首相官邸這樣的地方。畢竟安親王是這樣的身份,無論是皇室還是內閣都不會放心他單獨在外面居住的,因此這些守衛是誰派來的就不言而喻了。
兩人的車才剛剛停穩,安親王府的大門就打開了。一個中年男子快步迎了出來,恭敬地站在車門外等著兩人下車,「傅少,傅少夫人。歡迎光臨。」
那中年男人看著不過五十齣頭的模樣,穿著一身整齊合身的棉襖,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
不過冷颯敏銳地感覺到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無法掩飾的尖銳,還有唇上的鬍鬚也是假的。以年紀而論他的膚色也顯得少了幾分血色,過於蒼白了一些隱隱還有幾分陰柔之色。
這是一個宦官,冷颯在心中想到,並不覺得意外。
安親王曾經是住在宮裡,無論是作為皇子還是皇帝的時候,他身邊親近侍候的人自然都是太監。
如今宮中的太監大部分已經放出宮了,隻留下了小一部分確實自願留下或無處可去的。而這些年宮中也不再招募新的太監,因此這人想必也是跟著安親王的老人了。
「有勞。」傅鳳城牽著冷颯的手,微微點頭道。
中年男子笑道,「傅少言重了,快裡面請,三爺正等著兩位呢。」如今的安親王當年尚未繼位之前行三,親近的人稱呼他一聲三爺自然並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