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食為天又營業到天黑時分,吃過夕食,許氏沒像從前和王氏磨會兒牙再回家,而是徑自離開了。
旁人不知道,早在王氏出發回壩頭村之前,就說好回來後就正式撮合顧茵和許青川的。
許氏也早就和許青川打好了招呼,許青川雖不像她和王氏那麽激動高興,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但自己兒子自己知道,他沒有反對,也沒再說“沒有功名、何以為家?”的大道理,顯然也是有那份心的。
許氏都算好日子了,中秋的時候讓倆孩子再看一次花燈,先培養感情,等到京城的時候再頻繁走動一下,來年二月許青川考上了進士,就可以操辦喜事兒了。
如今武青意回來了,這樁事自然黃了,許氏雖也為王氏感到高興,但平白沒了那麽好的兒媳婦,許氏的心情自然也有幾分低落。
走到店門口,許氏看到顧野正被一群孩子簇擁著說話。
小胖吸著鼻涕羨慕道:“野哥的爹好高好壯,是不是可以一直把你舉在頭頂?”
顧野還是不喊爹的,但也不介意別人這麽稱呼武青意,不然人家說“你娘和你叔”怎麽樣的,總是感覺很奇怪。
“是可以,回來的路上他還帶我騎馬,我現在已經會騎馬了。”
“哇!”孩子們都羨慕壞了,絕大多數的他們這輩子只在街上見過馬,都沒摸過,更別說會騎馬了。
“野哥的爹跟過皇帝打天下呢!”范勁松與有榮焉地挺了挺胸膛,“會騎馬算啥!”
顧野馬上就要離開寒山鎮,眼看著就要產生新的孩子王,尤其是顧野離開鎮子上一個月,就有個孩子萌生了“野心”,想在他離開前壓一壓他,好自己上位,聞言就道:“啥打天下啊,野哥他爹現在不就是個普通人?又不是當將軍了!解甲歸田這個詞你們沒聽過嗎,真有本事的怎麽會卸甲?”
顧野牢記著他娘的話,不能把他叔的身份公開的,但也不喜歡別人提起他的時候帶起鄙夷,立刻就道:“雖不是將軍,但他在京城也是有差事的。”
眾人問他啥差事?
顧野努力回憶了一下。
之前王氏問過武青意,說不打仗了是不是他就沒事做了?都說亂世武將受重用,太平盛世文官吃香,王氏聽戲聽多了,就怕兒子用命換來的功勳,到頭來還要讓文官給比下去。
武青意說不是的,“雖不打仗,但也要練兵,目前兼還掌管宮中禁衛。”
掌管宮中禁衛,那就是皇帝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給他了。這種差事是親信中的親信才能做的。
王氏不懂那些,當時就笑道:“好哇,給皇帝看大門!宰相門前七品官呢,誰要是敢看不起你,你連皇宮的門都不讓他進!”
所以顧野想完就道:“在京城看大門,進出都得聽他的呢。”
孩子們又是哇哇一陣歡呼。
京城哎!他們只聽人說過的好地方,別說他們,就是他們的爹娘、爺奶,一輩子都沒去過呢!
聽說那裡比寒山鎮要繁華一百倍,什麽吃的喝的好玩的,只有他們不敢想的,沒有那裡沒有的。能在那裡看大門,還進出都得聽他的,真的太有本事太厲害了!
許氏聽了在旁邊鬱卒壞了。
別說在京城看大門,就是在皇宮看大門,那也只是份對普通人來說的好差事。
可她家青川是考舉人考進士的,怎麽就輸給武家看大門的兒子呢?
就怪老天爺啊,讓顧茵和武家的兒子成婚在先,不然她肯定還要為自己兒子爭取一下!
第二天再見到王氏,許氏眼神裡就滿是怨念。
王氏其實也有些心虛的,前頭許氏都把自己最喜歡的一個藏了多年的金鐲子都融了,說來日給顧茵打頭面的。
但是兒子回來了,她肯定不能把顧茵這麽好的兒媳婦往外推,也只能對不住許氏那個金鐲子了。
當然許氏最後也沒為難王氏,隻恨恨道:“你兒子要是敢對媳婦兒不好,我就、我就……”
她“就”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看她肯主動說話了,王氏面上一喜,立刻拉著她胖乎乎的手保證道:“這你放心,真有那日,我先吊死他,再吊死他爹!都是他管教出來的,肯定不是隨了我!”
千裡之外的京城英國公府,武重狠狠地打了一連串的噴嚏。
打完噴嚏,武重形容狼狽,煩躁地斥退了整個屋子的下人。
等到屋子裡都安靜下來了,武重枯坐半晌,才抹乾淨了自己噴到唇邊的口涎,隨後艱難地用一隻手打開了兒子寄回來的家書。
父子兩個大老粗,日常分別半年才會互寄一封家書,這次倒是奇怪,才出去一個月,就寄信回來了。
本以為是些日常的問候,沒成想這次他看到了別的!
飛速地看完一遍,武重越發呆愣,又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還扇了自己有知覺的半邊臉一巴掌,這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
第67章
花燈節前, 許氏特地回了家一趟看許青川。
這次的花燈節,是之前說好讓他和顧茵一道去的。如今自然是不能成行了。
“兒啊,不然你還在家裡看書, 娘做完活計就回來陪你。”
許青川淡淡一笑, 道:“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娘不必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