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大人神色尷尬,也不好仔細問別人有沒有聽到自家欠銀的數量。
“李兄怎麽突然這般敏感?我們雖在雅間,但茶樓人多,雅間也是一間挨著一間,自然可能會聽到隔壁的聲音。”
一眾同窗安慰了他兩句,然後就接著說話。
那李大人也當自己是幻聽了,但沒多會兒,他又聽到那個數字了!
這次不止他,其他人也聽到了,那聲音不似從隔壁傳來,好像就是從李大人身後發出的。
眾人打開窗子一瞧,就看到了扒拉在外頭欄杆上,整個人吊在半空的文二老爺!
文二老爺還是笑眯眯的,說:“李大人可不好聽人說的,去至硯齋買什麽硯台,您家還欠著陛下五千六百七十五兩銀子呢!”
一眾文人快被他嚇死了,七手八腳地把他拉上來。
小李大人被他弄的顏面盡失,又心驚肉跳,再無顏參加什麽聚會,立刻回家去了。
一路再回到李家,小李大人進了屋直奔他爹的屋。
李大人看他面色難看,問他是不是遇上了什麽事兒?
小李大人黑著臉,先把今日的事兒原原本本講了,又道:“爹,不若咱們把銀子還了吧!兒子實在受不住了,且若是今天那文家老二在我旁邊有個好歹,兒子就是渾身長滿嘴都說不清!”
這世道就是要臉的怕不要臉的,要命的怕不要命的。
文二老爺既不要臉,也不要命,這誰能頂得住?
“那討債鬼當真煩人!”那李大人也被他煩的不行,擺手道:“還吧,還吧,反正早晚是要還的。”
李家並不是什麽貪官權宦,相反,從前也是朝廷的一股清流。
只是後頭看到文老太爺都被小皇帝發落了,這才縮了,再不敢和小皇帝唱反調。
眼下正元帝上位,欠錢的人家多了去了,都是想和新朝作對?那自然不是,蓋因沒有人帶頭。
他們畢竟是舊朝的臣子,把銀錢還給新朝,難免讓人說見風使舵,沒有文人傲骨,上趕著給新主子賣好呢!
李家早就把那筆銀錢準備出來了,就等著其他人當出頭鳥。
眼下文二老爺既然能追他家的債,自然也會如法炮製地去追別人家的債,到時候旁人自然知道他們李家也是沒辦法,絕對不是膝蓋軟!
下午晌,文二老爺就追回了第一筆欠銀。
雖然不多,但也是個好兆頭,預示著他後頭幾千兩也會早晚進帳呢!
“小野真是個福星!”文二老爺真心實意誇讚道。
不然怎麽他前頭天天來都沒要上,就今天顧野一來,他就要上了?
顧野笑笑沒吱聲,也誇道:“二叔公爬牆真厲害,不比我差。”
文二老爺得意道:“那可不是,怎麽也是在鎮子上野大的,還能沒一手爬樹翻牆的本事?當然主要還是有你在。”
當時文二老爺是想爬牆,但也怕摔下來。
雖只是三樓,但摔下來也可大可小,萬一把自己摔死了,那真是有命賺錢沒命花錢。
顧野當時還說讓他來,他很在行這個的。
文二老爺和他小廝同時說不行。
後頭那小廝道:“文二老爺盡管上,小的會武,即便是您摔下來了,小的也能接住您。”
都知道武青意武藝了得,他手下自然沒有酒囊飯袋。
文二老爺這才大著膽子上了。
清完了這筆帳,文二老爺歸還了李家的借條,又摸出隨身攜帶的幾張借條翻了翻,再次邀請顧野和他去下一家。
那家是前朝的勳貴,如今隻頂著個虛銜,實差已經讓正元帝捋了。
他家如今朝中沒人在做官,自然不用賣文老太爺的面子,又是開設賭坊的,養著不少打手。是塊很難啃的硬骨頭。
但對方欠銀子實在多,有五萬余兩!
文二老爺之前已經去過他家,看到賭坊裡那些個身強力壯的打手,他直接嚇跑了。
但今天文二老爺覺得運道好極了,加上顧野身邊有個會武的小廝,他便帶著他們去了。
那小廝本是有心要勸顧野離開的,但是顧野道:“二叔公這是給陛下辦差,差事還是咱家推薦的,我怎麽不能去呢?”
理是這麽個理兒,但是哪有這麽小的孩子進賭坊的?
偏那小廝也嘴笨,還沒想好怎麽勸諫呢,顧野已經像泥鰍似的鑽進賭坊了,他也隻好快步跟上。
文二老爺先找到了那賭坊的少東家,說明了來意。
那少東家抄著手冷笑道:“我們賭坊打開門做生意,文二老爺要是來照顧我們生意的,我們歡迎,若不是……”
他轉頭使了個眼色,幾個身穿粗布背心、肌肉遒勁的打手逼近。
文二老爺連連退後,想到自己還有幫手,然而他轉頭一瞧,顧野居然擠在賭桌前正看的津津有味呢!
他退到門邊,一邊擦汗一邊道:“小野,你在這幹啥?咱們不是來辦正事兒的嗎?”
顧野好奇道:“二叔公,這是怎麽玩的?”
文二老爺不吭聲,開玩笑,帶這小家夥進賭坊已經是擔了風險了。讓他爹知道他還教小家夥賭錢,那不得活扒了他的皮?
正在這時,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陣歡呼。
“好!馮公子不愧是當朝第一猛將的弟弟,在賭桌上也不墮了魯國公府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