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銀錢充裕,不到半個月就把東西都準備其活兒了。
整間三樓,顧茵並沒有再設計廂房,而是一整個大開間,最中間設置一個吧台,吧台外放小巧的雙人桌,靠近窗戶的地方則放大桌子和條形沙發,再用屏風隔檔,自有一方小天地。
後頭沙發和桌椅等東西都送了過來,顧茵在開業前再巡視一遍,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麽。
…………
傍晚時分,武青意下值,去給王氏和武重請了安後,去了顧茵的院子尋她。
顧茵正坐在書桌前,一手拿炭筆,一手托腮,看著三樓的平面設計圖發呆。
到底缺了個啥呢?
她想得太過入神,連門口的下人給武青意問安都沒發現。
一直到武青意走到她桌前,面前的圖紙映下一道黑影,顧茵這才抬頭。
“怎麽不喊我呢?”她放了炭筆,讓人進來送熱茶。
她回到家先沐浴過,換上了家常的草綠色褙子,頭髮不像平時梳髻,只是松松散散的編了大辮子落在一側肩上,看起來比平時還小了幾歲,越發嬌憨。
剛瞧她拿筆托腮,皺著張臉,活像個為先生功課而發愁的差學生。
武青意看著忍不住發笑,哪裡舍得打擾她呢?
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看你想事情想的入神,不想打擾你。”
顧茵活動了一下脖子,納悶道:“總覺得好像少了點啥,一時間又想不起來。過兩日就開業了,我就怕到時候弄不好。”
武青意笑著看她,“我們顧娘子還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我以為任何事到你手裡,都是成竹在胸的。”
她斜他一眼,“打趣我是不是?”
她日常臉上帶著笑的,故作凶狠的時候板著臉,眯著眼,像一隻隨時會亮出小尖牙的貓,反而讓他覺得越發可愛好瞧。
武青意“害怕”的連連擺手,說我哪兒敢呀,又說:“這府裡誰敢說你一句不好,不得讓咱娘趕出去?”
王氏現在穩居大後方,料理家中庶務。
之前家裡商量好年前得放一批下人出去,王氏正在忙這個。
最近顧茵忙著裝潢的事兒,比從前更忙,不到天黑不著家。
武青意和顧野料理船行的事兒,下了值還得出城去,也沒空去接她。
偏府裡還真有不長眼的一個婆子,之前就在主院服侍,還算得臉的。
她看顧茵和武青意沒再同進同出,自作聰明以為看破了什麽玄機,到王氏面前上眼藥,說什麽太太日日在外頭奔忙,拋頭露面且不說,連家事都不親自料理,更別說關心大爺的日常起居和給公爹婆母請安了。又說老太太年紀也大了,精力有限,身子金貴,如何能料理這些呢?還是讓奴婢給您分擔一些。
顧茵他們都不習慣有陌生人在屋裡待著,日常說話的時候都讓人退到屋外,需要人做事的時候才招呼人進來。那婆子隻想著趁機分權,哪裡知道王氏和顧茵關起門來,關系親如母女呢?
看到顧茵這麽忙,王氏只有心疼的份兒,她能聽得了這些?
她耐著性子聽對方說完,又佯裝讚同道:“最近偌大的府邸讓我一人照看,確實麻煩。不過隻你一個能行不?不得找其他人幫幫忙?”
那婆子心裡輕看王氏,心道果然是腿上還沒洗乾淨泥的泥腿子,三言兩語就給哄著了,當時就笑道:“老太太別擔心,奴婢在府裡不是一日兩日了,且有好些乾閨女、乾兒子,也還有許多幫手。眾人一條心,一定幫您把家裡的大小瑣事都辦好,再不用您操心的。”
這正合了王氏的心意,當下就讓那婆子去點出一乾願意幫著管家的人馬。
半天工夫,那婆子帶著二三十人到了王氏面前。
他們以為自己能上位了,個個都臉上帶笑,就等著王氏看過他們之後,給他們分配職務呢。
王氏並不想“錯殺”好人,還和她們聊了聊,聽他們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對顧茵現在不顧家的做派很看不上。
這些人其心不正,想趁著他們婆媳“失合”的時機攬權,王氏不同他們客氣,讓人找出這些人的賣身契,把他們一鍋端了,趕出府去,還省下了一筆安家費。
說到這個,顧茵也裝不起凶了,笑著揚手要打他,“本就是那些人挑撥在先,娘趁著這個機會肅清闔府,怎麽到你嘴裡,好像我才是那個挑唆娘處置下人的那個?”
武青意故意放慢動作裝作要躲,卻又沒躲開,任她的拳頭砸在自己胸口,又連忙告饒道:“太太饒命,小的可不敢再胡唚了!”
這種話要讓顧野這素來乖覺的來說,還不怎麽發笑。
但到了人前肅穆持重的武青意這裡,顧茵笑得前仰後合,肚子都痛了。
“真該讓外人瞧瞧,你這惡鬼將軍私下是一副什麽模樣!”
武青意不以為意地挑挑眉,“為什麽要給外人瞧?我這是隻給內人瞧的呢。”
“胡唚什麽啊!”顧茵雙頰微微發燙,不自在地挪開眼,又從他身邊躲開,坐到屋子中間的圓桌前,拿起茶盞抿了一口。
武青意看著她,喉頭微動。
那杯茶,是他方才喝過的呢。
喝過熱茶,顧茵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溫度下去了,才又開口問道:“你有事兒要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