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依舊了呵呵呵的回答道:“這叫有福相嘛!”
正元帝伸手把他手裡的墨條接過,好笑道:“說吧,什麽事兒?”
“哪有什麽事兒嘛!這不是給您表表孝心。”
正元帝伸手點了他的鼻子,朗聲笑道:“知子莫若父,你等閑可不是這麽乖巧模樣。到底有啥事?”
顧野這才摸了摸鼻子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聽宮人提起您使人收拾擷芳殿,準備讓陸煦和我都搬過去住。”
正元帝點點頭,這消息如今宮裡還沒旁人知道,顧野能知道是錢三思前頭提醒了他,說顧野雖然封王開府,但年紀不大,也該在宮裡有個落腳的地方,所以正元帝讓人可以給他透露了消息,畢竟是要時不時留宿的,總歸得讓他提提要求。
正元帝點頭,“是這麽個意思。”
顧野就接著道:“您看擷芳殿那麽大,光我和陸煦兩個住肯定有些冷清,且我也不是日日在宮裡的。小陸煦看著皮猴似的,但到底還不到四歲呢,我就是怕他害怕……您看,是不是也給馮鈺準備一間屋子,他們到底是表兄弟,有他照看著,小陸煦就不會害怕了。”
“原是這樣。”正元帝忍著笑意點點頭,“我們烈王真的是越發長進了,還知道幫著弟弟思量。”
顧野白淨的小臉蛋微微發紅,還是補充道:“當然我不瞞您,主要還是存著我的私心呢,兒子是真心喜歡馮鈺,想和他多相處相處。”
馮鈺雖然是外人,但年紀不大,身為皇子伴讀留宿宮中也不算什麽大事。
正元帝點頭允了,顧野行禮致謝,卻還沒急著走。
再藏著掖著要惹人煩,所以顧野自己開口道:“還有件事兒,文大人他們身為本屆恩科考官,這幾日兩頭奔忙,兒子見了實在於心不忍。”
前朝最後末路那幾年,科舉雖然照常進行,但不少如許青川那樣的學子,或看出前朝氣數將盡,或不願為之所用,都暫緩科舉之路。
新朝建立後,朝廷風氣和百姓生活都比從前不知好了多少。
新朝第一界恩科,天下學子都卯著勁兒想大展拳腳,參考人數實在眾多。
正元帝點了二十翰林為同考官。
而文家的文琅本次也下場了,所以文老太爺和文大老爺沒參與進去。
翰林院裡抽掉了那麽些人,剩下的人便要頂替他們的本質工作,文大老爺等人一邊頂班,一邊還要入宮上課,每日都隻歇息二三個時辰。
正元帝稍微一想,就知道顧野所言非虛。
不過這次他沒一口應承,反而凝眉沉吟,半晌後,他道:“人手確實有些不夠,這樣吧,左右你現在身上還沒有差事,回頭四月殿試,你也跟著搭把手。”
顧野被正元帝這話嚇了一跳,忙道:“我才讀了幾天書,怎麽夠資格在這種事情上插手?況我年齡這般小……”
“只是讓你幫忙監督而已,又不是讓你當天下舉子的考官,成為他們的座師。”殿內沒有其他人,正元帝就直接道:“咱家根基淺,朝中官員多是前朝的。除了文老太爺那幾個,其余人朕都不是很信得過。而這一屆恩科選上來的,才是咱家真正能用的人,所以得慎之又慎。為了防止前朝官員徇私舞弊,我朝重蹈覆轍,本就該設一個皇家人在裡頭協理監督。咱家攏共那麽幾口人,你不去誰去?”
陸家人口簡單,女子又不得乾政,就剩下正元帝和三個皇子。
顧野雖然當皇子的時間短,但自打跟在正元帝身邊,遇到一些他不怎麽明白的事,正元帝都會掰開了、揉碎了和他說。
所以他越發信服這個皇帝爹的同時,也漸漸對朝中的一些事務開了竅。
“那我就代表咱家去?”顧野搔搔頭,“您說的我都懂了,就是怪不好意思的。要我在大幾歲就好了,人家也就不會笑話我了。”
正元帝笑了笑沒說話。
顧野若是大幾歲,正元帝讓他插手科舉,那就等於是昭告天下,他準備把儲君之位傳給他了。
雖然現在三個兒子裡,正元帝確實是最屬意顧野。但他下個月才七歲,自家這江山也才打下一年,且不到那個時候呢。
顧野說自己太小了,其實他的年紀恰到好處,都知道他是去充當個吉祥物鎮場子的,雖也會讓群臣猜想,但不至於惹出無盡的風波來。
笑完正元帝頓了頓,問他說:“你剛不是那個意思?那你提文大人他們做什麽?”
“我就是想讓您給文大人他們放半日假,正好我也散散。”
正元帝:……
合著這小子不是來要權的,純粹想偷懶!
宮中皇子讀書比外頭刻苦多了,天剛亮學到天擦黑,中間就一個時辰午歇。
文大老爺等人每日都會奏報幾個孩子的表現,陸煦就別提了,每天能在課上清醒的時間少,昏睡的時間多。
顧野和馮鈺卻都是學的極認真,但人馮鈺是自小被這般悉心培養的,早就養成習慣了。而顧野等於是散養著長大的,卻還能憑著意志力堅持下來,更顯得難能可貴。
“那就把下一旬的休沐,挪半日到今日。”正元帝看了他一眼,“不過也就這半日散散了,月底之前擷芳殿就能收拾出來,你往後時不時要住的,到時候自己讓人安置一番,三月你要過生辰,四月忙殿試,功課也不能落下,且有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