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茵便問起是不是顧野的生辰宴有什麽不順利?
王氏搖頭道:“不是小野的事兒,是之前陛下放到咱家那兩個禦醫,今天到了我和你爹跟前,說如今你爹身子大好了,日需要日常的調養就行,他們完成了任務,也該回宮去了。”
顧茵理解地微微頷首,“娘把爹照料得極好,府裡還有老醫仙在,確實不需要兩位禦醫一直待在宮外。”
人家禦醫是吃皇糧的,雖然在宮中給皇家人看病,擔的風險更大,可既然端了這碗飯,那自然是奔著前程去的。而留在英國公府裡,雖然武重和王氏都對他們禮遇有加,但肯定幫不了他們升遷。
既然武重身子已經無礙,人家不想再待,放他們離開就是。
王氏不是心窄的人,照理說並不會糾結這種小事。
顧茵正奇怪著,王氏又接著道:“我之前也沒覺得有啥,想著人本就是服侍陛下的,在咱家也待了那麽久了,想回去就讓他們回去唄。然後他們下午就去收拾行李離開了,後頭我讓人去收拾他們之前住著的院子,從服侍他們的小廝嘴裡知道了件事兒。”
兩個禦醫沒從宮裡帶人,服侍他們的小廝是英國公府的下人,自然就把兩位禦醫前兩天去寺廟外頭給沈寒春請了平安脈,然後回來後就點燈熬油的寫書信聯系昔日同僚,轉頭就來提出要回宮。
這前後一連貫,誰還不明白呢?
王氏歎了口氣道:“那姑娘也算和咱家有點淵源,從咱家送出去養病的,你說她在外頭有個好歹,且不提對咱家的名聲有沒有影響,就是想她年紀輕輕,讓人怪不落忍的。”
王氏對著小輩都心軟,沈寒春救過武重的性命,知道她快不行了,王氏難受也在情理之中。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非咱們能左右的。”顧茵勸慰道。
到底不是有什麽感情的人,王氏也收起了哀傷憂愁之色,“也是,就是前頭我想著給她一筆嫁妝,如今她那樣了,嫁妝什麽的就先不提,留著銀錢讓她自己花銷,算是全了她救過你爹的恩情。”
顧茵複又頷首,“不過她身體病弱,身邊又只有咱家出去的幾個丫鬟,給大筆銀錢,恐會為她招致災難。”
“還是你想的周到,那就不給現銀,前頭不是剛給咱家置辦下一份產業嘛,我就分一些給她,那鋪子常年有進項,算是給了她一個飯碗。等她真要不行了,那些鋪子咱們也別收回,就以她的名義捐出去,算是為她在下頭祈福。”
這件事便就此商量好,一家子還是為了顧野的生辰忙碌。
首先是生辰宴那日招待賓客的吃食,這一點上正元帝指了幾個禦廚來幫忙,加上還有英國公府的廚子,實在不行也能請周掌櫃過來搭把手,所以還算好解決。
顧茵就先讓禦廚擬定菜單,然後讓自家素來負責采買的夥計跟著烈王府的下人一道去買,免得發生以次充好、或者做假帳騙錢的情況。
而後便是該擬定賓客名單了。
英國公府的一家子肯定是要去的,和英國公府相當的魯國公府那邊,顧茵一開始想著就隻給馮鈺下了帖子。
但想到顧野之前說的,要在人前表現得小心謹慎一些,不能把自己的喜惡大模大樣展現出來,顧茵和顧野商量了一番,就還是把前頭那張帖子作廢,重新寫了一張邀請他們闔府上下的。
好在前頭春狩期間鬧出的風波還未平息,秦氏和馮源正是沒臉見人的時候,回的帖子上說秦氏身體還是不大好,馮源在病床前服侍久了,唯恐把病氣過了人,到時候隻讓馮鈺作為全家代表,也算是合了顧野的心意。
這輕不得重不得的一家子處理好了,其他人就很簡單了。
顧野請教了正元帝,正元帝見他對魯國公府都能這般公道,就乾脆讓他按品級來,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員都送帖子去。
帖子送出去後,都很快就收到了回帖。
這上頭其實也很有些東西,絕大部分官員自然都是闔府都來參宴的,來不了或者只能派一個代表過來的,除了一些真的是有特殊情況的,其余的大多都和魯國公府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要麽是馮源昔日的同僚部下,要麽就是和馮家有著姻親關系,糾葛匪淺的。
顧野當天晚上寫完了功課,就整理出了一份名單。
顧茵陪著他一道整理的,看他對著那份名單眉頭緊蹙,沉吟不語,就出聲道:“上頭的人家你心裡有數,都是和咱家、和你都無甚交集的,平常心對待就好,不必煩擾。”
顧野捏著眉心“嗯”了一聲,又緩緩地開口道:“我從前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前頭我隻想著我和陸煦同是父皇的孩子,出身上是一樣的,我只要比他優秀,讓他信服於我,那獨一份的好東西,自然就是我的。今天才知道並非如此,原來暗處還有這麽些人在和我較勁。”
“暗處的不少,明處的更多呀。”顧茵負責整理的是會來赴宴的賓客名單,那份名單上的人可比不來的人多太多了,她指著上頭的道:“你看文官有文老太爺,李大學士……武將這邊有咱家,還有你叔那麽些個舊部。”
顧野臉上的神情這才變得輕松了一些,“是啊,武將雖分兩派,文官卻以文老大人為首。說起來,還是多虧了娘。你說我怎這麽走運呢,得了你這麽漂亮又溫柔的娘,好吃好喝的管了我好幾年且不算,要沒有你,叔和文老大人知道我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