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風大,這兩天又降溫了,穿暖和點!沒帶大衣來就穿我的。”
“我穿不少了。”徐隨珠低頭看了眼。
別看毛衣外面就一件單薄的牛仔小外套,實則是自動控溫的防護服,別說十**度,零下十**照樣不懼冷。
十二月初的峽灣漁村,白天最高氣溫還有二十度,但臨近傍晚起風後,海邊還是挺冷的。
徐隨珠以為這個點,沒幾個人會來海邊玩。
上回和姑姑、姑父一起釣魚,不就只有他們一家子嘛。那會兒天還暖和很多呢。
豈料這回想岔了,後海灣竟然來了好幾撥釣魚的。
有些是漁場輪休的員工,有些是村裡放假的半大孩子。
好在不熟,徐隨珠沒去打招呼,挑了個沒人的地段,找了幾塊礁石,盤腿坐下來,腳邊擱著水桶。
沒有外人在場,她釣得很是歡快。
不過這一帶能釣到的海魚大都是常見的海鱸魚、小石斑、黑鯛、白鯧或是石狗公。
像上次那麽大的西星斑、東星斑和大龍蝦,大概真的是走了狗屎運。
徐隨珠盼著能再釣到一回大龍蝦,滿足一下口腹之欲,於是不停地甩竿、不停地釣。
水桶倒是越來越滿,海風也越來越大,岸邊就剩她一個了。
擔心姑姑不放心出來找,決定最後甩一竿就回去。
結果運氣真不錯,最後一竿釣上來一隻大青蟹……哦,不!是一串大青蟹!
這是怎回事?
徐隨珠起竿看究竟,猜測是一隻青蟹的大螯纏住了魚線,其他蟹趕來幫忙,結果一隻接一隻都纏了上去。
細長的魚線上,足足纏了十二三隻青蟹,個頭一個賽一個大,最大那隻的蟹殼目測有二十公分,少說有一斤半。
徐隨珠大喜過望。
青蟹可是好東西!
當地又叫“膏蟹”,素有“海上人參”的美譽。
青蟹肉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和微量元素,對身體有很好的滋補作用。擱後世,這等肥大的青蟹,少不得賣上天價。
見水桶快滿出來了,沒法再裝蟹,徐隨珠索性這麽拎著走。
蟹的警覺性很高,晃動的時候,不僅不會松開大螯,反而會牢牢鉗住,於是就這麽被徐隨珠一路提回了家。
徐秀媛剛把兜兜哄熟,準備做晚飯,見侄女釣了這麽多漁貨回來,驚喜不已。
“還是你厲害!你姑父閑的時候偶爾也會去釣釣,除了那次的龍蝦,後來沒見他釣到過三兩以上的魚。”
徐隨珠笑道:“我倒是想學姑父釣個龍蝦上來嘗嘗鮮,可惜蹲半天也沒釣到一個。”
徐秀媛哈哈笑道:“你以為大龍蝦那麽容易釣啊!要容易的話,人人都去釣了,市場價也不會漲得那麽離譜。膏蟹也不錯,還一釣釣到這麽多,我看別人做蟹籠都抓不了這麽多。”
徐隨珠攤手:“這些蟹不是釣上來的,是它們自個纏住了我的魚線。”
“是嗎?哎呀這運氣除了你也是沒誰了。”
徐秀媛越發高興,打了盆水,把夾著魚線的青蟹放到水裡,蟹到了水裡以為安全了,不再緊緊攥著大螯。一隻隻從魚線上自動脫離。
“這麽多你打算怎麽弄?要托人捎去省城賣嗎?”
“不賣!我們自己吃。”徐隨珠立馬說。
上回的大龍蝦沒吃著,這回的青蟹說什麽都要嘗一嘗。
“姑你看這蟹殼,滿滿都是膏,都頂到殼尖了。”徐隨珠抓了隻青蟹給她姑看。
海邊人家,幾乎人人都知道怎麽區分蝦蟹的肥瘦。
“這麽好的野生膏蟹,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這裡一共十三隻,我們留幾隻自己吃,剩下的我打算送人。”
邵教授和吳主編一家送四隻,八隻就去了。
剩下五隻,自家幾口人分分,剛好。
徐秀媛見她有安排,就不操這心了。拿草繩將青蟹一隻隻捆好,免得大螯夾人。
青蟹離了海水,還能存活一段時間,不過也放不了太久。
徐秀媛拎著捆好的青蟹,挑了幾條賣相不錯的石斑、海鱸、石狗公,並先前自家做的梭子蟹糊、泥螺、鰻魚鯗,去漁場冷庫討了點碎冰,鋪在上頭,然後托次日凌晨送貨的工友順路捎去了省城。
老鄭到省城自然先送漁場的貨,送完才往邵家和吳主編的單位捎那兩箱海鮮禮。
事先林國棟請了他一包香煙, 很樂意跑這個腿。
送到邵教授家時,邵教授剛好要出門買菜。
得知有人送了一箱海鮮過來,很是納悶,他們家余浦縣沒親戚朋友啊,會是誰?
老鄭說:“托我的是老林,林國棟,也是我們漁場的。好像是他侄女讓捎的,別的我就不清楚了。”
老鄭幫忙把箱子搬進邵教授家,就趕著回去了。
邵教授拆開箱子一看,活靈活現的四隻大青蟹、幾條看著十分新鮮的海魚,這新鮮度絕對是菜市場買不到的。
盡管省城說起來是沿海城市,但離海著實有些距離,再新鮮的漁貨,從海裡捕撈上來、到漁場分揀、裝箱,再運輸到各地單位食堂和農貿市場,起碼得兩天。
不說還有一玻璃瓶的梭子蟹糊和一條一米多長的鰻魚鯗。
到底是誰送的呢?
“叮鈴鈴……”
家裡的電話響了。
邵教授撈起話筒接聽。
吳主編爽朗的笑聲從那頭傳來:“老邵,小徐送來的海鮮不錯吧?”
“小徐?哪個小徐?”邵教授一時愣了愣。
“就上次帶學生來省一高參加英語演講比賽的徐隨珠啊,她家就是余浦縣下邊的漁村,她姑姑、姑父都是漁場工人,不過送來的這些海鮮八成是他們自己釣的,漁場能賣給他們的都是些剩下貨,賣相絕對沒有這麽好。這事兒她在信裡和我提過……我說老姐們,你該不會收了禮,連送禮人是誰都還沒搞靈清吧?”
邵教授松開眉頭,笑起來:“原來是那孩子啊!她也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