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聽到這話,臉色終於是變了,她算是明白了,今天這事是誰在背後搗鬼!想到上回兩人針鋒相對的時候,李氏說得那句“那二嫂可得把這中饋握好了,可別剛剛焐熱又送出去了”
原來——
原來她是把主意打到陸家的管家大權身上了。
這個李氏,她以前還真是小看她了!
是了。
就算她沒有挪用顧珍的嫁妝,就算她用得是自己的錢。
可依照這個老虔婆的性子,她本來就不喜歡她和她那個娘家,現在又被李氏這麽一挑撥,指不定心裡這會怎麽想呢!
就算沒罪,也能安上幾個罪名!
顧不得在這個時候和李氏鬥嘴,她忙轉過頭面向陸老夫人,辯駁道:“母親,兒媳從來沒有打過家裡銀子的主意”再說,別人不知道陸家有多少銀錢,這個老虔婆會不知道?就那丁點錢,能夠什麽用?
可偏偏,這話她卻不好說。
要是說出來,這個老虔婆面子上過不去,她的處境就更加艱難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眼見羅漢床上的那個老婦人臉上的神色越來越晦暗,王氏這顆心也被緊緊揪了起來,她才掌了中饋沒多久,要是真的因為這事被人卸了管家大權,這傳得出去,就算無罪也成了有罪啊!
那她以後還怎麽在那些貴婦圈裡混?
陸老夫人的確是在想,要不要把王氏的管家大權卸掉,她不喜歡這個兒媳已經很久了,要不是沒有辦法,加上這個王氏也從來沒犯過什麽大錯,她是絕對不會把這個管家的權力給王氏的。
想到剛才王氏那些話,她心裡就不高興。
這才掌了中饋多久,就開始翹起尾巴來了,就王氏這一番態度,等她日後年紀大了,不中用了,這個女人絕對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的。
想到這。
陸老夫人掐著念珠的手一頓,要不,趁機把王氏手裡的管家大權收回來?
可是,給誰呢?
給李氏?
這是那個賤人的兒媳婦,何況又是個刻薄小氣的,給她還不如給王氏。
那麽,給
陸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目光朝坐在李氏身邊,自打進了門請了安就沒再說過一句話的蕭知這個丫頭倒是個乖巧的,最重要的是好拿捏,就是以前沒管過家,不知道能不能勝任。
王氏見陸老夫人不言不語,竟是往李氏和蕭知身上打量起來。
她心裡著急不已,嘴裡也忍不住道:“母親,萬事都講究憑證,您要是真的聽信這些子虛烏有的話,要拿了兒媳的權,兒媳,兒媳不服!”
李氏剛才就注意到陸老夫人看過來的視線,她脊背又挺得直了些,嘴裡也跟著說道:“我說二嫂,都說懷璧其罪,你嫁進陸家這麽多年了,平日裡在陸家的事上倒是也不見你怎麽費心過,對娘家卻是好的不得了。”
“我可聽說了,這王家還是按照以前的慣例,每個月都要置辦一次宴會。”
“喝,得是最好的瓊漿,菜,得是京裡最好的酒樓,請的唱戲班子也得是梨園裡的一把手。”
“王家就算再厚的家底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啊。”
“要是以後王家沒了銀子,二嫂是不是也要像這回一樣,偷偷拿銀子送過去?你那嫁妝又有多少,這沒了法子還不是得另尋法子?”
“等到那個時候”
這話後頭的話,李氏沒再說,可屋子裡的人都已經聽了個明白,等自己的嫁妝沒了,還不是得從別的地方想辦法,不是去拿自己那個死去兒媳的嫁妝,就是拿府裡的錢。
王氏也不是個好性子的,只是平日自持身份才扮得一副端莊模樣,如今被李氏幾句話一激,哪裡還受得住?“李秀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不過是以為沒了我,你就能當家了,你做夢!”
李氏倒是一點都不覺得被王氏揭穿自己的目的有什麽值得丟臉的。
王氏自己行事不端,真被卸了管家大權和她有什麽關系?再說了,向來這種事都應該有能者居之,這府裡總共也就這麽幾個人,王氏丟了中饋,自然也就只有她了。
老虔婆那個身子骨,她就算有心也無力啊。
至於蕭知
她是想都沒有想過,一個孤女,能有什麽本事?這陸家,也就只有她能當家了!
屋子裡吵吵嚷嚷的,王氏還想再說,可還不等她開口,原先一直不曾說話的長興侯倒是開口了,“夠了!”
他平日是個少言寡語的,但當家的氣勢還在。
他一開口,屋子裡的聲音倒是都停了下來,就連陸老夫人也循聲看了過去。
“母親,我相信王氏的為人,她不是那種會挪用兒媳嫁妝,更不會是偷拿家中銀兩的人,您若是不信,那麽兒子這便讓人把管庫房的人請過來,對上一番”陸修遠和王氏二十多年夫妻,到如今,雖然已沒有多少情分,但總歸還有個夫妻恩義在。
何況自己的夫人被人這麽冤枉,若是真的落實了,對他,對陸家也沒什麽好處。
“如若查清楚與王氏無關,那麽這件事就過去了,以後誰若是再提起”長興侯語氣微頓,跟著是沉聲一句,“就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