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越走越遠的哥哥。
陸寶棠想著他的脾性,咬了咬牙,還是提著裙角小跑了上去。
眼見陸承策兄妹離開。
崔夫人心裡倒是松了口氣,不管怎麽說,無咎還是知曉分寸的,剛想喊一聲“阿妤”,可余光瞥見她還是目光定定地望著陸承策離開的方向,臉色便又沉了下去,“你隨我進來。”
崔妤一愣,收回目光,看著已經轉身離開的母親,還是跟了進去。
屋子裡的下人都被打發光了。
崔夫人坐在主位上,看著站在面前的崔妤,難得沉聲同她說道:“你可知錯?”
生平第一次被母親這般對待,崔妤怔怔看著她,呐呐道:“母親,您怎麽了?”
她怎麽了?
她還想問問,她是怎麽了!
想到今日阿妤做得那番事,她實在是揪心不已,她是真的一點都沒有發覺自己做錯了嗎?手架在桌子上,崔夫人冷著一張臉看著崔妤,良久,她才看著人說道:“你想想,你今日都做了什麽?!”
“剛才我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明明心裡覺得此事不對勁也不簡單,卻選擇了偏聽偏信,致使陸五夫人落到那種局面。”她說一句,崔妤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阿妤,我和你父親平日就是這麽教導你的?”
這話頗有些嚴重了,崔妤立刻就跪了下去,承認起錯誤:“母親,我那會也是亂了心,阿棠說得言辭鑿鑿,我”她連著說了好幾聲“我”,也未能把話說全,最終也只能低頭承認起錯誤,“母親,我知錯了。”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
崔夫人也舍不得這般待她,見她跪下認錯,便彎腰扶了她一把,握著她的手說道:“我與你說這些,不是責怪你,也不是因為那位陸夫人,而是因為你。”
“你可知道今日那些夫人私底下是怎麽說你的?”
她的阿妤從來都是京中名門閨秀的榜樣,同輩的信服她,長輩也頗對她青眼有加,可今日因為這一樁事使她名聲俱損。
尤其——
蕭知那一番話更是讓阿妤處於一個尷尬的處境。
若是不賜婚還好。
但凡日後陛下那個賜婚的旨意下發,那些跟人精一樣的人又怎麽可能猜測不出這其中的關鍵?
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
可事已至此再說這些也沒什麽用了,只是想到阿妤看著陸承策的那副樣子,她皺了眉,又壓低聲音問道:“阿妤,你且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喜歡上無咎了?”
崔妤震驚抬頭:“母親,你?”
“你不用騙我。”崔夫人握著她的手,沉聲道:“你是我的女兒,你也騙不了我。”
阿妤看無咎的那個眼神,絕對不是一朝一夕才有的感情,那眼中的炙熱和愛慕實在是太深刻了,所以剛才看到的時候,她才嚇了一跳。原本以為阿妤是因為那樁婚事才對陸寶棠多番維護,可如今想想恐怕是因為無咎。
因為知道無咎素來疼愛他這個妹子,才想著諸多維護。
“我——”
崔妤低著頭,抿著唇,好一會才輕聲回道:“我的確很早便喜歡上他了。”察覺到崔夫人握著她的手收緊,身上氣勢也變得凜冽幾分,忙又解釋道:“他不知道,是我一個人,是我一個人喜歡他的。”
女兒家的情意總是帶著幾分羞怯的。
縱然是崔妤,說起這些事的時候也是如此,她低著頭,帶著無盡的羞意輕聲說道:“我從小就認識他了,他做什麽都是頂好的,武功一流,文采一流,只要有他在,我就什麽都不怕了。”
綿綿情意從她口中緩緩說出。
崔夫人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女兒竟然早就對陸承策情根深種,臉色發白地看著她,良久,她才驚問道:“所以當年顧辭來求親的時候,你托病不肯嫁,那個雲遊道士”
崔妤臉上因為那些回憶還掛著的笑,此時卻因為崔夫人的這番話僵在了臉上。
她臉色慘白地看著崔夫人,許久才低聲承認道:“我原本只是想拖著拖著,或許時間久了,我就會慢慢地喜歡上顧辭了,可是我沒想到永安王府會出這樣的事,沒想到顧珍會死,更沒想到陛下會賜婚”
越往後說,她的聲音也變得激動起來。
崔妤緊緊地握著崔夫人的手,臉上帶著希冀和激動,“母親,您不知道,父親同我說的時候,我有多高興。”
她太高興,太歡喜,連著幾宿都沒睡著。
這陣子。
她更是在私底下偷偷做著女紅,繡著嫁衣,帶著滿懷的希望,等待賜婚旨意賜下來的那日,她等著啊,等著自己穿上親手繡的嫁衣嫁給陸承策,嫁給她的心上人。
“阿妤”
崔夫人心底還是有些不能接受。
“母親,您不要再說我了好不好,現在顧辭沒了,顧珍死了,我和他們再也沒有關系了,”崔妤懇切道,“我好不容易等來了這一日,隻想好好嫁給他。”
“可他心中並沒有你。”
崔夫人歎道:“你難道沒有看到他看你的眼神?一點情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