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她要做什麽,也不在乎她要做什麽。
她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懲戒王家那些混帳也好,是看不慣那些醜惡的事也罷,他都會陪著她。
她要殺人。
他會給她遞刀。
她要攪亂這風雲。
他就陪在她身邊,替她一起攪亂。
人倫禮教算什麽?
他,
只要她。
***
馬車到王家了。
車夫上前遞了拜帖,那邊審查過後,如意便扶著蕭知下了馬車。
王家說到底也是勳貴人家,不管裡面那些貴人們是怎麽想的,這門前伺候的人,該給的面子還是會給的。
蕭知這邊剛下了馬車,便有人迎過來了。
是王家的管家,他朝蕭知恭恭敬敬行了禮問了安,又同她客氣道:“陸五夫人,宴席快開始了,小的領您進去吧。”
蕭知點頭,沒說話。
可步子還沒邁出,身後便又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竟然還有人比她更晚?蕭知有些詫異。
她倒是想看看來的人是誰,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先要領她去裡頭的王管家在看到來人時,也顧不得蕭知,立刻轉身迎了過去,激動道:“表少爺,您可算是來了。”
“老太太都遣人來問過許多回了,還直說,您要再不來,可得讓人去陸家請您了。”王管家笑容滿面的,和陸承策說著話。
這道問安聲,可比之前面對蕭知的時候,要真情意切多了。
也是。
陸承策可是王老太太的心頭寶。
王家這輩的幾個孩子都不出挑,文不成武不就的,王老太太自然對她這個嫡親的外孫更加有好感。
不過——
蕭知皺了皺眉。
她倒是真的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見到陸承策,竟然還在門口碰到,不想跟陸承策碰面,想直接進去。
左右這王家,她也熟悉的很。
可她自己是熟悉,原身卻是沒來過的,雖然有如意在身邊,但總歸還是不合規矩的。
蕭知隻好忍耐著心情,在原地等著。
陸承策這會還沒有注意到蕭知,他翻身下馬,隨手把手中的馬鞭遞給管家,聞言也只是淡淡說道:“有些事耽擱了,來晚了。”
管家笑道:“不晚不晚,您只要來啊,老太太就高興了。”
陸承策見此也就不再說話了,他提了步子打算進屋,可剛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了站在門前的主仆兩人,背影十分熟悉,正是他那位五嬸。
他並不擅長和其他人交涉,但碰到自己家裡人,不打招呼倒是有些說不過去。
“五嬸。”
他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朝人拱手問禮。
蕭知聞言也沒有回頭,只是拿余光瞥了那抱著馬鞭,正一個勁對著陸承策笑著的管家一眼,嗓音淡淡的發了話,“可以進去了吧?”
卻是理也沒理陸承策。
王管家也是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忙“哎”了一聲,伸手替人領路,客氣道:“五夫人,您請。”
見人提了步子進屋。
他剛想跟上,就被陸承策攔了下來,“我帶過去就行。”
王管家一愣,不過想到兩人的關系,便又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勞煩表少爺了。”
王家的宴席承以前先人之風,向來是不拘男女,都可同席的,所以才有陸承策先前的那番話,不過陸承策看了眼始終走在他前面,保持著不遠不近距離的主仆兩人,劍眉微蹙。
他總覺得他這位五嬸,好像天生就對他有敵意一樣。
以他這個角度看過去,能夠看到那張清麗又婉約的小臉十分難看,仿佛在克制著什麽。
之前在護國寺的時候是這樣。
後來在陸家見過幾回也是這樣。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陸承策竟然鬼使神差的快走幾步,同蕭知並肩同行,察覺到她緊繃的身形,薄唇微抿,沉聲問道:“可是無咎以前有什麽地方得罪過五嬸?”
或許是因為陸承策突然的接近,又或許是因為他這番以往絕對說不出來的話,蕭知竟然怔了好半響。
她轉頭看著身邊的男人,好一會才詫聲道:“你說,什麽?”
“我見五嬸對我好似抱有敵意,便想著可是無咎曾經哪裡得罪過您?要不然——”陸承策低頭望著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五嬸怎麽會這麽討厭無咎?”
這種討厭仿佛是刻在骨子裡的,眼不見為淨,所以才看也不看?連句話都不肯同他說?
他這一生曾被許多人討厭過。
但沒有一種討厭如她來得那麽深刻,那麽沒有緣故。
事出必有因。
他很想知道,這是因為什麽。
蕭知這會已經回過神了,不過她還是擰著一雙柳葉眉,看著陸承策,仿佛在看這個人是不是同她一樣,被其他人奪舍了?
要不然以陸承策的性子,怎麽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會在乎被其他人討厭?
不過不管她怎麽看,也看不出個什麽差別,臉還是那張臉,表情也還是那副表情,就連細微的小動作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