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白盈盈朝蕭知遞了一眼過去。
既然這個孤女給她擋了災,她也願意施舍幾分薄面給她,同她好生說幾句話,想到這,白盈盈的面上也少見的流露出幾許笑意,可她心裡看不起蕭知,縱然是笑也是高高在上的。
“五嫂今日過來是來給姑姑請安的嗎?”她說話的時候,下巴微抬,一張精致的小臉充斥著數不盡的高傲。
蕭知見她這幅模樣便覺得好笑。
以前她做顧珍的時候,這位白姑娘整日圍在她的身邊,郡主前郡主後的,甚至還不顧自己這個“長輩”的身份要同她姐妹相稱,可如今她成了蕭知,這位白姑娘便成了這幅高高在上的模樣,就連說話也像是在施舍一般。
她心裡好笑,倒也不覺得生氣。
這世上的人千人百態,什麽樣的都有,何況這位白盈盈同她也沒什麽關系,她露出什麽樣的表情說出什麽樣的話又同她有什麽關系?
因此她也只是朝人點了點頭,不鹹不淡得說了一句,“母親喊我過來。”
白盈盈起初還想同人好好說幾句話,可看到蕭知這幅樣子,立馬就拉了臉,她對這個孤女也算是客氣了,外頭那些官家小姐平日裡想同她說句話,都得看她有沒有這個心情,這個孤女倒是好。
她都這麽好聲好氣了,她竟然還不知道感恩戴德?
真是個沒教養的破落戶!
此時周遭除了幾個上不了台面的丫鬟便只有白盈盈和蕭知兩個正經主子了,可白盈盈顯然是沒把蕭知放在眼裡的,臉上原本的笑意消了下去,她冷著一張臉朝蕭知看去,口中的語氣倒也沒先前那麽客氣了,“我聽說五嫂是前幾日嫁給五表哥的。”
“原本我還想著要過來觀禮,哪裡想到這婚事辦得那麽匆忙,別說觀禮了,就連喜宴都沒辦。”
向來女子最看重婚嫁,她就不信這個孤女會不生氣。
不過她生氣又有什麽用?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罷了,就算如今成了五夫人也不過是名義上的事,她可是白家的小姐,還是陸老夫人的親侄女,雖然因為之前的事,他們兩家鬧了些矛盾,可他們是扯著筋骨連著血脈的一家人。
怎麽可能真的斷了關系?
她過會同姑姑好聲好氣說幾句話,不就行了?
再說——
她可記得這個孤女最是怯懦不過,別說只是這幾句不鹹不淡的話,便是她真的欺負了,只怕這個孤女都不敢同姑姑去說什麽。
想到這。
白盈盈臉上的譏嘲越深,就連話也說得越發刻薄了,“我那五表哥身子不好,性子也不好,你嫁給他的確是委屈了。”
蕭知起初的確不想理會白盈盈。
就如她先前所說,她和白盈盈不過是沒什麽關系的陌生人,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不至於讓她生氣。
可此時聽得這番話,她卻忍不住皺起了眉。
她能理解白盈盈當初不肯嫁給陸重淵。
畢竟陸重淵的身子就連宮中最厲害的太醫都搖頭歎氣,一個少女面對一個未知的以後,會害怕會擔心,會不肯嫁,這很正常。
可她卻不能理解白盈盈現在冷嘲熱諷說著這些話。
再怎麽樣。
她跟陸重淵也曾經定過親,是未婚夫妻。
就算不提這些。
她和陸重淵也是表兄妹的關系。
自己的表哥出了這樣的事,她不聞不問也就算了,現在還冷言冷語,就差當面說“陸重淵不僅是個殘廢還是個脾氣大的殘廢”了。
朝身邊的翠兒看了一眼過去。
見她垂著一雙眼並沒有理會兩人的對談,就連白盈盈說起陸重淵的時候,她也沒有過多的反應。
至於其他人——
就更不可能有什麽反應了。
蕭知第二次想笑了,只是先前想笑是覺得有趣,如今卻是想冷笑,這世上的人心還真是淡漠如此。
怪不得陸重淵會養成那樣一個性子,面對這樣一群人,他還能怎麽樣?
心裡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突然有些生氣。
原本不想說話的。
此時倒也不得不說了。
她抬了臉朝白盈盈看去,小巧又清雅的面容不似平日那樣溫和,反而顯得有些冷清,尤其在這十二月的寒風日裡,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竟然有些凜然不可侵犯。
白盈盈原本還等著蕭知紅個眼眶掉個眼淚,正好在趁機數落人幾句。
可想象中的結果沒有出現。
反倒是看到了一個以前全然沒有見過的蕭知。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樣的蕭知,底氣就有些不足,甚至不自覺想往後退,倒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死撐著沒有後退,可聲音卻已經帶了些緊張,“你,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蕭知聽她說話也沒開口。
她就這麽看著白盈盈,目不轉視,神色冰冷而又淡漠,直到白盈盈想再度張口,她才冷冰冰得說了話,“白姑娘,你知道我是誰吧。”
她是誰?
白盈盈一愣,她不就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女,不就是那個殘廢的衝喜新娘嗎?她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