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妤是除了陸老夫人和陸承策之外,最先知道這件事的,她今日好不容易盼來了陸承策,剛燉了湯水送過去,沒想到話還沒說兩句,平兒就過來了。
然後陸承策就匆匆離開了。
這要放在以前,她肯定得不高興,但今日,她卻連一句留人的話都沒有說。
和順心回屋的時候。
崔妤察覺到身邊的丫頭臉色有些不好看,隨口問道:“怎麽了?”
“主子”
順心白著一張臉,啞著嗓音說道:“您,您說會不會是四房那位做得?如果真是的話,那奴,奴”
崔妤一聽這話就變了臉色。
她看了一眼四周,確定無人,直接把順心拉到一個隱蔽的地方,然後沉著一張臉,壓著嗓音說道:“不管是誰,這都跟我們沒有關系,聽到沒?!”
“可是”順心還是有些害怕。
“你說那話的時候,陸崇越有沒有看到你?”崔妤突然想起一件事,沉聲問道。
“沒,沒有!”
順心這次倒是回得十分迅速,頭也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奴,奴一直是背對著的,那位二少爺沒有看到奴。”
確定順心說得是真話,崔妤便又放下心來。
她面容稍緩,就連語氣也變得溫柔了許多,輕輕拍著順心的手,仿佛是在撫平她的害怕似的,“順心,你別擔心,這事和我們沒有關系,且不說是不是陸崇越做得,就算是,也跟我們無關。”
“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渾話了,聽到沒有?”
崔妤雖然語氣溫柔,但話語之間卻是一副不容置喙的樣子。
順心看著她的臉,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溫柔,卻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冷顫,“知,知道了。”
***
天色越沉。
外頭已經消沒了最後一絲光亮。
整個天地都烏漆嘛黑的,連一絲星星和月亮都瞧不見。
靠近溪邊的一處洞穴裡,倒是有一點火光,不算通亮,但至少還是有點蹤跡,這便是蕭知和陸重淵的暫居之地,剛才兩個人從山坡摔下,陸重淵又暈了過去。
蕭知唯恐那些黑衣人追上,便隻好咬著牙帶陸重淵離開。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找到這麽一處隱蔽的洞穴。
其實火星旁邊還有不少柴火,但蕭知卻不敢點,一來是怕吸引猛獸,二來也是怕露出蹤跡讓那群黑衣人發現她不知道現在山上是副什麽樣子,也不知道喜鵲和慶俞怎麽樣了。
她只能盡可能的小心些。
初秋的夜,很冷,尤其是像這樣的山洞,更是陰冷的不行。
蕭知其實已經凍得有些打哆嗦了,就連牙齦也在不住地打著顫,可她還是咬著牙,坐在火星邊上,然後握著一方乾淨的濕潤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陸重淵的額頭。
自從之前陸重淵跟她說完那句話後,便暈了過去。
至今已經不知道過去幾個時辰,還未醒來,她剛才看了下,他全身上下有不少傷,衣服都被磨破了,最嚴重的就是後腦杓那塊,還有腿想到陸重淵這都是因為保護她留下的痕跡。
蕭知哭得就更加厲害了,她一邊替人擦拭著額頭,一邊握著他的手,小聲哭道:“陸重淵,你不能有事,你千萬不能有事。如果你有事,我該怎麽辦?”
哭著哭著。
她又責怪起了自己,“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拉著你出來,也不會碰到這樣的事。”
“都怪我,都怪我”她一個勁地責怪著自己,眼裡的淚也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顆顆往下掉。
“別哭”
洞穴裡突然傳出一道男聲,聲音很輕,也很啞。
蕭知起初以為是幻覺,直到一隻手落在她的臉頰邊,替她擦拭掉臉上的淚,她才跟如夢初醒似的,神色震驚地望過去。
躺在地上的男人神色看起來十分疲倦,眼睛也沒有全睜開,可他的確是醒了。
他虛弱地望著她。
察覺到她看過去的視線,還朝她露出了一個笑。
“我沒事,別哭了。”他又重複了一遍。
不是幻覺。
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蕭知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那麽激動,那顆高懸的心在這一刻歸於原處,她甚至顧不得別的,直接撲了過去,埋在他的懷裡,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哭道:“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擔心死了,我怕你出事,我怕你醒不來,我怕你”
怕你跟我的父王母妃一樣,再也睜不開眼睛。
膽戰心驚了一下午,終於在此刻平靜了下來,她死死抱著陸重淵,聲音都啞了,到後來,她已經說不出什麽話了,只有哭音斷斷續續的。
這麽大一個人埋在自己懷裡,其實有些疼,尤其他還受了這麽重的傷。
但陸重淵舍不得放開。
他抬手,覆在她的頭頂,用十分溫柔的力道,輕柔的撫著她的頭,“別怕,我現在不是已經沒事了嗎?”
他越溫柔。
蕭知哭得就越厲害。
她埋在他的懷裡,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啞聲道:“陸重淵,你別對我這麽好。”
你越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