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重淵沒有回答,他仿佛在出神。
蕭知見他這般,忍不住皺了眉,她總覺得今日的陸重淵很奇怪,只是楊善已經率先邁步出去了,她看著這亂糟糟的一處地方,想了想也沒有再多說,提步往外頭走去。
***
蕭知和楊善去了外頭。
陸家一眾人便留在屋子裡,沒了楊善在場,方才死命憋著的話,這會自然是藏不住了。
“怎,怎麽會這樣?”
說話的是王氏,她坐在椅子上,神色呆滯,仿佛受了極大的驚嚇似的,“她怎麽會是西南王的女兒?”
“我不信,她怎麽會是西南王的女兒!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西南王搞錯了!”陸寶棠坐在一旁,此時也臉色蒼白的跟著說道。
其余人雖然沒說話,但面容也都是有些蒼白的。
其實雖然說不可能,說是假的。
但他們心裡已經篤定了,那個一直被他們認作孤女的女人,真的是西南王楊善的女兒。
如果不是肯定過。
楊善怎麽可能直接登門?怎麽可能露出那副樣子?
可就是因為真的,這才讓他們害怕!
他們在場的這些人,以前可沒少拿蕭知的身份說事,甚至這次外頭傳得那些謠言,他們私下也找人煽動過以前的得罪、辱罵,尚且記憶猶新。
可現在那個傳聞爹不詳,娘不守婦道的孤女,搖身一變竟然成了西南王的女兒。
王爺的女兒,豈不是郡主?如今大燕無郡主,蕭知若是西南王的女兒,以今上和西南王的關系,怎麽可能會虧待她?
越想。
心下越驚。
尤其是李氏,想到自己的兒子曾經還刺殺過蕭知,嚇得差點就要跌坐到地上去了,緊握著手裡的帕子,她愁眉苦臉的看著陸老夫人,“母親,我們該怎麽辦啊?”
其他人雖然沒說話,但目光卻也跟著落在了陸老夫人的身上。
都在等著她拿主意。
可陸老夫人此時哪裡還有什麽辦法?要論得罪蕭知,她可沒比他們少,想到剛才,她還在逼人拿出中饋,甚至還想著回頭把她休棄掉。
陸老夫人就恨不得回去狠狠扇自己一個大嘴瓜子。
王氏這會也是六神無主了,目光巡視四周,竟和一直沒有說話的陸重淵說道:“五弟,蕭知可是你的夫人,你們關系好,你可要穩住她,千萬不能讓她同西南王說道什麽。”
李氏一聽這話,也跟著說道:“是啊是啊,五弟,咱們家裡的事可別讓西南王知道。”
就連陸老夫人也穩了穩心神,同陸重淵道:“老五,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們,但你應該知道西南王的脾氣,若是讓他知道蕭知在咱們家受了委屈,肯定是不會放過咱們家的。”
耳聽著這些話。
陸重淵收回思緒,他本就陰沉的臉色,此刻更是黑到了極致,懶得同他們說話,他直接驅動自己的輪椅往外去。
陸老夫人見他要走,忙追了兩步,喊道:“老五,我知道你喜歡知丫頭,你也不想西南王把知丫頭帶走吧!”她在說這話的時候,看著他坐在輪椅上的身影,甚至不顧旁的,張口就是一句。
“以前蕭知身份低,配不上你。”
“可要是她成了郡主,你覺得別人會怎麽看你們?”眼見陸重淵越來越黑的面容,她的心裡也有些緊張,她也不想這麽說的,腿疾是陸重淵的心病。
平日裡,她尤其避諱別人說這樣的話。
可此刻——
她卻是親自拿著這把刀在剮陸重淵的心。
咬了咬唇,她又跟著一句,“外頭的風言風語多了,若是咱們侯府倒了,你覺得西南王還會讓她跟著你嗎?”
話音剛落。
輪椅轉動的聲音驀的戛然而止,很刺耳的一聲,陸重淵停下了往前的動作。
他放在輪椅上的手沒有收回,可動作卻跟著停了下來,他的臉很黑,掃向陸老夫人的眼睛也冷得有些滲人,倘若他的腿沒有好,恐怕早就被這個女人的話刺激到了。
好在。
他的腿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
他想到昨夜蕭知和如意說的那番話,想到她說話時的停頓和猶豫握著扶手的手有些發抖,身子也緊繃的不行。
但很快。
陸重淵又垂下了眼瞼,他沒有說話,繼續驅動自己的輪椅往外去。
陸老夫人原本還以為陸重淵是想通了,臉上剛流露出一抹笑,以前,看到老五對蕭知好,她心裡還不太舒服。
但如今。
她卻不得不慶幸,要說這侯府還有人能穩住蕭知那個丫頭,也就只有老五了。
可沒想到,笑意剛剛浮上眼角,那人就繼續往外走了,陸老夫人臉色微變,她不甘心地又追了兩步,嘴裡也跟著喊道:“老五!”
只是這一回。
陸重淵走得十分果斷,不僅不曾開口說一句話,就連動作都沒有停頓。
等他走後。
屋子裡一眾人更是煞白了臉色,紛紛開口,“母親,這可怎麽是好?”
陸老夫人此時心煩意亂,一聽這話也只是冷著一張臉,罵道:“你們問我,我問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