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
陸承策卻開口了,“那阿蘿呢?”
崔省沒聽清他的聲音,一愣之下問道:“什麽?”
陸承策垂著眉眼,沒看崔省,他也不知道在看哪,或是虛無,或是在看自己的手,喃喃道:“我的阿蘿,她該怎麽辦?她怕是該恨死我了”
“她以為的好友和自己的夫君在一起。”
“最可笑的是,我竟然還真的想過要好好待你的妹妹。”
崔省知道顧珍對他意味著什麽,可看他如今一副鑽牛角尖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出聲,“無咎,你明明清楚,即便沒有”
“是,我清楚。”
陸承策不等他說完便徑直打斷他的話,說道:“我錯了,日後魂歸黃泉自會去向她認錯,可對不起她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他不會放過自己,也無需別人放過她。
可傷害她的那些人
他同樣不想放過。
這麽說,便是沒得再商量了,眼見陸承策要走,崔省伸手握住他的胳膊,沉聲道:“無咎,你此去,日後我們便不可能再相交,我們兩家也不可能”
陸承策手握韁繩,未看他,隻冷冷道:“讓開。”
“無咎!”
“讓開!”
崔省薄唇蠕動幾番,最終還是敗下陣,松開了手,眼見攔不住陸承策,他咬了咬牙,隻好調轉馬頭朝長興侯府的方向去崔妤做出這樣的事,自然是不可能瞞過家中眾人的。
但崔家和陸家還沒有交惡,崔妤如今也還是長興侯府的世子妃,因此陸老夫人還是好生見了他,更何況崔省還如此有禮,一進來就誠懇的認了錯:“我已經知曉方儀做的事了,老夫人,實在抱歉,我教妹無方才惹出這樣的禍事。”
他態度好。
陸老夫人的臉色也好看了一些,所以在崔省要求去見崔妤的時候,她也沒有阻攔。
反而吩咐平兒替他領路。
原本外男過來,便是親眷也只能在花廳見面,可崔妤現下這幅狀況,這些規矩也就不必再講了,平兒一路領崔省至崔妤的院子裡,而後便福身一禮,“崔大公子,您請進。”
“老夫人那裡離不開奴,奴便先告退了。”
便是留他們兄妹說私話了。
崔省自然又是好生謝了一番,見人走後才沉了臉,進了院子。
院子裡的都是跟著崔妤從崔家過來的,一個個見他進來忙恭聲道:“大少爺。”
“小姐呢?”
“小姐她”有丫鬟看了一眼緊閉的屋子,低聲道:“小姐把自己鎖在屋子裡,很久了,現在綠荷姐姐正在裡頭服侍她。”
崔省點了點頭,沒把怒氣灑在她們的頭上,依舊沉著一張臉,往前。
廊下丫鬟早已通傳,這會門也已經打開了,綠荷戰戰兢兢地侯在裡頭,看到他過來便福身問安,“大少爺。”
崔省掀了薄唇,聲音很冷:“出去。”
“大少爺”
綠荷還想再勸,可看到崔省看過來的眼神,立時就閉了嘴,她縮了縮脖子,合上門退了出去。
屋子裡便只剩下崔省兄妹二人。
崔妤還是跟之前似的,坐在屋子裡,頭髮倒是都梳得整齊了,看起來和以往沒什麽兩樣,只是沒說話。
崔省看著她,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淡漠,聲音也很冷:“你可知道無咎已經進宮了。”
聞言。
崔妤原先平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就握緊了一些,臉上平靜的神色也終於有了一些龜裂,她垂著眼,好半響才開口,“便是如此,我如今也還是陸家婦。”
“旨意一天不下來,我便做一天的陸家婦。”
“你!”
崔省是怎麽也沒想到,事情都到這一步了,她腦子裡想得竟然只是這個。
失望。
不敢置信。
他快走幾步,一手緊緊握住崔妤的胳膊,一手揚起,似是想好好打醒她,但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容,看著這雙平靜無波的眼睛他最終還是頹廢的落下了手。
他只有這麽一個妹妹。
從小便是把她當珍珠兒疼大的。
便是錯到這種地步,他也舍不得打她一下,崔省垂下眼,看著她,不知過了多久才用嘶啞的聲音說道:“你知不知道家裡人為了保住你都做了什麽?”
崔妤的眼睛有一瞬的波動,卻抿著唇,沒有說話。
“母親哭了一場,父親現下還在宮裡,恐怕很快內閣都要傳遍了,父親這麽多年恪守本分,從未出過一絲差錯,如今因為你,恐怕少不得被禦史彈劾,還有我們崔家這麽多年的好名聲也都要被你敗壞了。”
崔省看著崔妤,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還記得崔家祠堂裡的那道聖旨吧?”
聖旨?
崔妤猛地抬頭看過來,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面容,她紅唇蠕動,好半響才開口:“那道聖旨怎麽了?”
“怎麽了?”
崔省自嘲一笑,“是,那道先帝賜給咱們家的聖旨,便是咱們家犯了再大的錯,也能用這道聖旨扳回一局的聖旨這麽多年一直供在祠堂,誰也沒有想動過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