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字寫得好,畫卻是一般,陸重淵這會正手把手教她,嘴裡還說著,“你父王和哥哥的畫都是一絕,怎麽你……”
話還沒說完,就見懷中人轉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陸重淵見她這般炸毛的模樣,倒比喜樂更像貓,更是忍不住想笑,到底是怕人生氣,他抿了嘴,一面撫著她的頭髮,一面輕咳一聲,安撫道,“好了,我們繼續。”
“不要你教了,我自己來。” 蕭知紅著臉,氣呼呼的推了他一把,自己握著毛筆畫了起來。
“真不要我教?” 陸重淵站在一旁,挑眉笑問道。
“不要!”
蕭知氣道,她就不信自己還畫不好了,等她畫好就甩到陸重淵的面前去,看他怎麽笑話她!剛握筆畫了個形,她就覺得胸口難受得厲害,仿佛有什麽東西鬱積在喉間,特別想吐。
雖然以前也有過,但從來沒有這麽厲害過。
她也顧不得再同陸重淵比較,放下手中的毛筆,背過身就乾嘔了起來。
陸重淵一看她這樣就變了臉,他忙扶住她的肩膀,問道:“怎麽回事?” 邊說,邊揚聲喊人,“去請大夫!”
“不用”
蕭知擰著眉,攔了一把,“可能是前陣子太累了,我休息下就好了。” 她倒是也沒多想,又覺得沒必要為這樣的小事叫大夫。
可陸重淵哪裡會聽她的?
見她這幅樣子,直接把人攔腰抱起,抱回了內室,好在國公府本身就養著大夫,沒多久,如意就拉著李大夫過來了,不等他們行禮,陸重淵就直接皺眉開口,“行了,你直接過來,看看夫人是著涼還是吃壞了?”
“是。” 李大夫諾諾應是。
他取出診脈用的工具,然後同蕭知說了聲告罪,便把起脈來。
蕭知其實並不覺得自己是生病了,只不過前陣子為先帝守靈累著罷了,可這會見李大夫緊擰著眉,一副神色不大好看的樣子,也有些提了心。
她另一隻手就被陸重淵握著。
有什麽反應,陸重淵最清楚不過,這會不等她開口,就徑直問道,“到底怎麽了?”
那李大夫沒有立刻回答,又把了一次脈才終於眉開眼笑,起身答道,“恭喜國公爺,恭喜國公夫人,夫人她,是有喜了。”
話音剛落。
不管是陸重淵還是蕭知都愣了下。
不知過了多久,才傳來陸重淵不敢置信的聲音,“你說,什麽?”
“的確是有喜了。” 李大夫笑道:“小的前前後後把了三次,夫人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子了。”
“ 你們,先下去。”
“是。”
李大夫和如意抿著唇退了下去,很快,屋內便只剩下蕭知和陸重淵兩個人。
陸重淵站在床邊,看著蕭知,又看著她尚且還平坦的小腹,想伸手,又不敢伸,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陸大都督 ,這會竟跟個孩子似的,站在床邊,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好半天。
他才看著蕭知,連聲音都有些啞了,“阿蘿,我,我們”
不比陸重淵那麽震驚。
蕭知在一瞬地怔楞之後就反應過來了,到底不是第一次做娘親了,她這一次倒是沒有那麽手足無措,原本是應該早些想到的。
只是這陣子忙得腳不沾地,她也沒往這處想。
如今想想,又是嗜睡,又是貪食,倒還真是有孕才有的樣子,眼看陸重淵這幅樣子,她壓下心裡的思緒,笑著朝他伸出手。
待他握住。
便同他笑道:“是的,您快要做父親了。”
話剛說完,她就被人抱住了,抱住她的那個男人激動的身子都在發抖,雙手緊緊攬著她,卻又小心翼翼地克制著力道。
年幼的時候。
陸重淵總覺得自己不幸。
有那樣的父親,有那樣的母親,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對自己的人生失去了希望,他不覺得自己有享有幸福的權利,也不覺得這世上有什麽讓他期待的東西。
死。
或是生。
都是一樣的。
可如今。
他卻覺得他真是幸運啊,能遇見他的阿蘿,能與她相知相愛,如今,還能與她一起孕育他們的孩子,他們相愛的結晶。
屋內清淨。
窗外時有鳥兒越過,發出輕輕的嘰喳聲,他們誰也不曾說話,就這樣以同樣的力道,彼此相擁著。
***
翌日。
顧辭一下朝便火急火燎過來了。
他是昨兒夜裡得的消息,陸重淵親自派慶俞去傳得話,本來他昨夜就想過來了,但是顧忌夜實在是深了,陸重淵和阿蘿也都睡了,便一直按捺到今日。
這會進了定國公府,倒是不必再有所偽裝,一進府,就問來迎他的趙嬤嬤:“阿蘿呢?”
趙嬤嬤是陸重淵的奶娘,亦是他的親信,如今也知道蕭知的身份,聞言便恭聲笑道:“夫人昨兒說想在後院鑿個池子,這會五爺正陪著夫人在後院看人量尺寸呢。”
顧辭一聽這話就皺了眉,聲音也沉了幾分,“這大冷的天,阿蘿小孩心性,陸重淵竟也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