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若是以往。
宋老爺自然不會多說,可想著永安王那一茬,若是日後雲清進了王府,不說旁人怎麽看待他們宋家, 便說永安王 難保他不會以為他們苛待雲清。
皺著眉。
也不顧屋中還有沒有其他丫鬟、婆子, 直接訓斥道:“她是孩子, 不懂事,難不成你也不懂事?”
這話有些嚴重了。
朱氏的臉都白了, 她攥著手,勉強露出個笑,“妾知道了。”
宋老爺本來還想再說幾句,但礙於上朝的時間要到了,也就沒再多說,一邊從紅柳手裡接過官帽往外走,一邊說道:“你記住,雲清是咱們宋家的正經嫡出大小姐,不管她需不需要,你都得把人、把東西送過去 她那屋子也冷清了些,你回頭從庫房挑些好的去。”
等他走後。
紅柳覷著朱氏的臉色,忙揮手讓一眾人退下,然後扶著人往裡頭走,嘴裡輕聲勸道:“您也別同老爺置氣,他”
“他什麽?!” 朱氏冷著一張臉,譏嘲道:“這還沒跟王府攀扯上呢,就看我諸多不順眼了,要日後真成了永安王的嶽丈,這宋家哪裡還有我和嬋兒的位置?”
“好在,我早就看透他是個什麽性子,倒也不至於跟那袁夫人似的,活活被人氣死。”
主子們的事。
紅柳也不敢多說,只能又給人奉了一盞茶,然後給人捏起肩。
朱氏喝了口茶,氣也順得差不多了,問道:“昨兒那封信呢?”
紅柳忙答道:“就在裡頭妝盒下壓著。”
“你去尋個嘴嚴腳程快的人,把這信給咱們那位姨太太送過去” 朱氏握著茶盞,也不喝了,隻嗤道:“就說她這位好侄女,等著她救命呢。”
“是。”
***
還沒到晌午,袁夫人就來了。
她急匆匆得過來,朱氏聽到消息也沒出面,只打發了紅柳去迎。
紅柳遠遠瞧著一大幫子人過來,忙笑著迎了過去,朝人行了禮便道:“姨太太來了,太太昨兒夜裡得了風寒,不大好見面,便讓奴來迎迎您,再同您說聲抱歉。”
袁夫人性子剛烈,嫁得又是當今二品將軍,便是放眼整個貴婦圈,那也是拔尖的人物。
這會聽到這話也只是朝朱氏的院落睨了一眼過去,半個字也沒說,就朝宋詩的屋子走去,紅柳要跟,她身邊的丫鬟直接攔了一把,皮笑肉不笑得說道:“這位姑娘,您家夫人既然得了風寒,您還是去貼身照顧吧。”
“這宋家,咱們夫人是常來的,倒是不需要人特地引路了。”
紅柳是朱氏的大丫鬟,這宋家那些仆婦、小廝,誰不賣她一個面子?如今被人這般落臉,她的臉色有些難看,卻也不敢同袁夫人的人造次,只能退後一步,低頭應 “是”。
遠遠瞧著一行人走遠了,她才往正院去。
朱氏正在看帳,見她回來,也不覺得奇怪,隻淡淡落下一句,“人過去了?”
“去了。”
紅柳答道:“來了好大的陣仗,倒像是要把咱們宋府掀過來似的。”
朱氏聞言也只是嗤笑一句,“袁夫人最疼她這個侄女,收了她寶貝侄女的信,哪裡坐得住?”
“那老爺那邊”
紅柳還是有些擔心。
“關我什麽事?” 朱氏半點也不在意,翻了個身,挑了個舒服的坐姿,繼續翻看帳冊,“是袁夫人上門來瞧她的侄女,是咱們大小姐自己不肯嫁,同她姨媽告得狀。”
“跟我啊”
她笑道,“可扯不上半點關系。”
***
袁夫人剛走到宋詩的院子,就聽到幾個仆婦說著,“這可如何是好,大小姐還是不肯用早膳,昨兒夜裡就沒吃,這早上再不吃,回頭老爺問起來,我們哪裡逃得了責罰?”
“這大小姐也真是的,嫁給永安王明明是好事,偏她”
袁夫人一聽這話就沉了臉,她目光掃過院子裡幾個仆婦,冷聲,“拿下,掌嘴!”
她這廂剛一發話,後頭幾個身壯腰粗的婆子就應聲出來了,不等院子裡幾個仆婦反應過來,直接上前把人鉗住,蒲扇大的巴掌直接朝人的臉上揮去,一邊打,一邊罵,“混帳東西,誰讓你們在背後編排主子的事?”
“你們,你們是誰,誰準你們進來的”
那幾個仆婦還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陣仗,剛喊了一聲又是幾巴掌落在臉上,“哎呦哎呦” 叫喚個不停,嘴裡還不住叫喚,“你們竟然敢闖我們宋家府邸,還敢動手打人,回頭,哎呦,等我們老爺回來,必定要拿你們見官!”
“哎呦,疼死了!”
這話說完也不見幾個婆子有絲毫害怕之處,反倒是落在臉上的巴掌更用力,更響亮了。
原本還想再說,余光瞥見袁夫人的身影,高高腫起的臉霎時就變得慘白起來,嘴裡喃喃道:“姨,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