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
她是真的把這兒當做自己的一個家。
陸重淵對她的好,趙嬤嬤和慶俞對她的維護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沒法忽視。所以她想好好布置,不帶任何理由的,把這布置一新。
至少有家的感覺。
蕭知笑了下,然後蹲在陸重淵的身邊,一邊替他把膝蓋上的毯子重新蓋好,一邊仰著頭,笑著問他,“五爺,你喜歡嗎?”
軟糯又清越的嗓音就在耳邊環繞。
陸重淵把玩玉扳指的手一頓,他低頭就能看到一張燦若桃李的笑臉,這是一張沒有一絲雜質的笑臉,帶著希望和朝氣,在這個黑夜裡,就像是打破雲層漏進來的一絲光。
耀眼,明媚。
心跳突然漏了幾拍。喉嚨也變得有些啞澀。
陸重淵低頭迎著這樣燦爛的笑臉,漆黑如墨的鳳目也有一瞬的變化。
他其實無謂喜歡不喜歡,可迎著她這樣期待的目光,倒是不忍她失望,所以他還是點頭了,用極輕的嗓音,沒什麽情緒的,輕輕嗯了一聲。
他這麽一點頭,一應聲。
不僅蕭知高興,就連一直關注著他的趙嬤嬤和慶俞都忍不住露了個笑。
其他奴仆雖然還是不敢抬頭,但臉上也不禁放松了些,他們剛才還真的擔心五爺會不喜歡,或者發脾氣呢。
既然陸重淵說了喜歡,蕭知自然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她笑著又替人掖了下膝蓋上的毯子,然後一邊起身,一邊衝趙嬤嬤道:“嬤嬤,今兒個大家都辛苦了,除了原本規定的賞錢之外,再另外給一份銀錢,大家一年到頭也不容易,讓他們過個好年。”
說完。
她又補了一句,“再讓廚房給底下人多備些菜,沒當值的便聚在一起吃喝,若是輪到今夜當值的,便多添一份銀子,算是辛苦錢。”
蕭知以前還是顧珍的時候就掌著中饋,說起這些自然是半點猶豫都沒有。
可話剛說完,她便反應過來了
以前她給底下的人銀錢,都是從自己的嫁妝裡拿的,可現在她哪裡有什麽嫁妝?王氏和陸老夫人倒是送來了不少好東西,就連早些時候,趙嬤嬤也遣人給她打造了不少好東西,可那些東西都是瞧著金貴,實則是沒什麽用的。
她總不能找人出去變賣了吧。
別說她現在身邊根本沒有使得上的人,就算有,傳出去也實在惹人笑話。
其實按照她的身份,應該是有例銀的,可不知道王氏是忘了還是故意忽略了,她嫁給陸重淵這麽久也沒摸到半角銀子。
向來對錢不在意的蕭知——
在此刻,深深地明白自己這個身份,不僅無權無勢,還很窮。
窮到連給下人打賞的銀子也沒有。
不過今日這樣的賞錢倒是不用她給,早在先前,趙嬤嬤就已經備好了,這會等蕭知說完,她就笑著應了一聲,然後就吩咐人把原先備好的封紅發了下去。
那些丫鬟、小廝收到封紅自是高興不已,連聲道謝,“謝五爺賞,謝夫人賞。”
陸重淵照舊沒說話。
蕭知這會倒是也壓了心思,笑了笑,又說了幾句,她便朝陸重淵說道:“五爺,我們進去吧。”
這會外頭的風還是大了些。
她的臉都被凍僵了。
陸重淵聞言倒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不過余光看到蕭知的面容時,他握著玉扳指的手倒是一頓,他心細,沒有錯過她眉宇之間的那縷愁思這縷愁思剛才她蹲在他身前和他說話的時候還沒有。
那麽就這片刻的功夫,是什麽令她這麽煩惱?
等進了室內。
屋子裡那股熱風打在身上,蕭知才覺得剛才被風吹得有些僵硬的面容終於有些回暖了,拿手揉了揉臉頰,等到臉頰那邊的知覺恢復如常,她才跟陸重淵說道:“五爺,你先坐著,我去裡頭看看。”
她有話要問喜鵲。
等到陸重淵點頭之後,蕭知把人推到了他以前喜歡待的位置就打了簾子進去了。
進去的時候。
蕭知看到喜鵲還在書桌前收拾,她也沒注意她的動作,張口問道:“喜鵲,以前陸家給我的月銀,你可知道放在哪了?”
這是蕭知在當初收到原身的包袱時就一直遺留著的問題,原身在陸家待了半年,陸老夫人雖然是個自私自利的,可明面上的功夫還是做得很好的。
當初原身的衣食住行和陸家的小姐是一樣的。
除了每季的衣裳首飾,以及節日裡的賞賜,原身每個月應該還有不少於二十兩的銀子。
可現在,首飾全無,包袱裡的衣裳也是有些陳舊了,就連錢也是一兩銀子都瞧不見,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她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喜鵲的面貌,等離得近了才發現她正握著一張紅色的福紙,輕輕皺著一雙眉,不知道在想什麽,甚至因為太過出神的緣故,連她的話都沒聽見。
蕭知見她這般便擰眉問道:“你在看什麽?”
這一回。
喜鵲倒是終於回過神了,她輕輕啊了一聲,循聲看去,便見蕭知就站在跟前,忙斂了心思朝人喊道:“主子。”
說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