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書恆單手握著方向盤,車內沒有開燈,但他一雙眼卻熠熠發光。
林容疲憊地揉了揉鼻子,跟他高漲的情緒,顯然不在一個頻道上。
“你可以在直播中,用歌聲代替語言啊,你的那些歌……”徐書恆說著就頓了下,臉上流露出一種百般追憶的表情,好像渾身拋在了暖洋洋的泉水之中,“很治愈啊。”
林容剛要給他一個嘲諷的眼神,但沒想到能看見他那樣的表情,以至於她都忘記了自己要反駁的詞。
“這個直播,就是披著情感問題紓解的皮,在給你做個人演唱的節目啊……老大,就是比我境界高啊。”徐書恆碎碎念著,“應該是看了你剛才彩排《第十一年》的視頻,就立馬給你安排,定做了這個直播欄目。看在他效率這麽高,對你又上心的份上,咱就原諒他資本家不體諒你身體狀態的卑鄙吧。”
林容用鼻子哼了哼,表示不原諒。
韓卿這變態對她上心?是對她還債進度、能給公司賺多少錢上心吧。
看看他今天把她叫過來,一個好看的眼神都沒施舍給她,就知道這變態內心實際上有多麽不待見她了。
不待見林有容這個名字,不待見這張口罩下的臉。
林容不爽地挪了下屁股,幾乎身體都貼在車門了。
“行了行了,我的大小姐~你回去把這本東西好好看一看,這幾天你就負責好好休養,其他的都有我幫你搞定!”徐書恆拍著胸脯。
夜色已深,外面的街燈光彩動人,照亮了林容映在車窗上的側臉。
墨鏡、口罩依舊。
然而有一天,也許就跟潘多拉盒子一樣,因為人們無法壓抑的好奇和**而被打開,然後就會看見這世上最醜陋不堪的東西……然後,後悔莫及。
她不吭聲,只是默默地擦了下車窗上凝結的水霧,在那被遮擋的面容上劃過一條條痕跡。
徐書恆跟保姆一樣,叨嘮著要多喝水多補眠,少出門少勞累。沒得到任何回應,也隻以為是她身體不舒服而已。
一直送到小區門口,他才很不放心地目送著她獨自帶著大包小包,踩著有氣無力的步子走進去。
至今,林容都沒有得到專屬保姆車的待遇,以至於他這個經紀人總是在沒車調用的時候,擔任車夫的工作。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注意避嫌。
是不是該替她找個雌性的生活助理了?徐書恆摸著方向盤,心裡不由地冒出了這個念頭。
“呐,等蒙面結束,就跟老大提吧。”
踩著油門,漂亮的一記甩尾,低調的黑色奧迪就飛馳而去。
林容進了自己的小窩,就把手裡的東西往地上一扔,直接倒在了那張狹窄的小床上。
天花板上的斑駁,總是提醒著她,這不是她那個溫馨又狹小的房間。
回不去的話,那麽就好好活下去。
這是她早就想好的。
林容無力地翻了身,疲憊的小臉蹭了下軟綿綿的被子,顧不上平時總是嫌棄的潮濕味道,終於沉沉地睡去。
離這偏僻郊區不遠的星雲大樓裡,頂層三十樓的燈已經全部關了,遠遠望著這幢樓好似已經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然而那一片漆黑之中,有一個角落卻仍舊散著微弱的光芒。
一隻傾斜倚靠在相架上,
仍舊播放著的手機屏,還有一支在黑幕中明明滅滅的,快要燃盡的煙。 手機屏幕微弱的光,映在男人面無表情,仿佛已經沉睡的雕刻般的臉上。
煙灰一圈圈,掉落在桌上,隨著吹進來的北風,在光線中飛旋,散落。
深夜裡,早已過了下班時間的辦公樓,冷清又靜謐。
沒有白天的嘈雜、繁華, 只有手機視頻裡傳出來的那聲音,一遍遍反覆循環。
這一遍遍的聲音,沙得讓人心底起出一層層疙瘩,就跟那吉他撥片一樣,撩撥得人不能安穩。
那一點煙頭的火,終於捺不住北風,燃盡熄滅。
但很快,男人又低頭點燃了一支新的,用著最原始的方式。
當火柴劃過木盒的刹那,擦出一長條絢爛的光,暈出一團最亮的花火。
那驟然亮起的瞬間,終於照亮了那張不動神色的臉上,緊皺成川字的眉心。
視頻裡戴著可笑頭套的女人,已然沒了以往的迷人姿色,沒了隨時勾引諂媚的迷惑目光。
一身寬松的白色長裙,遮掩了她曼妙的曲線,一雙魅力十足的性感長腿也絲毫不見……
但依舊,叫人移不開目光。
站在舞台上的低調,卻好像擁有一種停住時間的魔力。
“失去太多,也許會反覆,被時間威脅……”
這粗啞的聲音,讓明亮的煙頭不自然地又抖落一圈煙灰。
指間擰著那支剛點上卻要被折斷的煙,很久之後,男人才噴出一串煙霧蒙蒙的圈。
如果繞路遠行才能綻放,讓我在漫漫途中,別磨去最初模樣?
第十一年,若不後悔,就再磨一把劍?
“林有容……”男人低沉的聲音幽幽地在黑暗中響起。
十一年前,那個青澀笨拙,卻眼神明亮純淨的未成年女孩,終於要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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