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寒雲常被鍾子湮這種“你來我往”式的人情交往逗得忍俊不禁,因為心術太正,就連打小算盤都顯得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嬌憨。
以至於衛寒雲覺得自己都快要習慣在給鍾子湮什麽東西前,先引導她覺得自己有了“付出”,然後再順順利利完成一個饋贈過程。
借著車燈,衛寒雲在從明秋山回亭山的的路上就把鍾子湮打印的一遝文件看完了,他雲淡風輕地把資料都塞回了文件袋裡。
“慈善機構運轉得還好嗎?”鍾子湮立刻問。
“有些事情要再確定一下,”衛寒雲把文件袋口上的細線重新繞回去,“過幾天有了結果再告訴你。”
鍾子湮皺了皺眉:“你這麽說,那肯定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小問題。”衛寒雲安撫,“像我相信你的車技一樣相信我,很快就能解決的。”
鍾子湮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彎彎繞繞的事情,顯然衛寒雲比她擅長太多。
亭山住宅區已能遠遠看見入口,鍾子湮放慢了車速,又問:“夜宵吃什麽?”
衛寒雲看表:“這個點了,去廚房看看還剩什麽。”
兩個人腎上腺素飆了一晚上,冷靜下來都有點餓了。
不過對於鍾子湮來說,一碼算一碼,大概夜宵是為了報答他對慈善機構的調查。衛寒雲想。
兩人在地下庫裡停好車直奔廚房,沒驚動除了管家以外的任何人,直奔步入式冰箱在裡面翻找一陣。
常自己去找吃的鍾子湮也就算了,從沒踏入過這裡的衛寒雲差一點就把自己鎖在裡面。
最後兩人搬了最簡單的牛奶雞蛋去做了份松軟的炒蛋,就著番茄醬吃了個乾淨、把鍋碗瓢盆都放進洗碗櫃以後,一道上了樓。
分道揚鑣前往兩個不同的臥室之前,衛寒雲叫住了鍾子湮:“等一等。”
已經走出兩步的鍾子湮疑惑地轉回頭來,又啪嗒啪嗒回他面前。
衛寒雲對夢裡的那雙尖耳朵有點揮之不去,看著眼前的鍾子湮卻又總是無法和鞥那種的形象融合起來。
他禮貌詢問:“我能不能碰一下你的耳朵?拒絕也沒關系。”
鍾子湮心想這也問得太踏馬禮貌了。
過於禮貌令人開始害羞。
但她十分大方地撐住底氣,將長發都攬到一邊,將另一邊的側臉給衛寒雲遞了過去:“給。”
“我盡量輕一點。”衛寒雲遲疑了下才伸手去碰,那確實是和人類無論是從形狀、顏色、溫度上都一模一樣的耳朵,不知道是因為比普通人薄一些還是因為皮膚太白,映著背後的廊燈時居然能看見皮膚底下的毛細血管。
他輕輕順著耳廓摸了一遍,又去捏時髦年輕人喜歡打耳洞的耳屏軟骨,比體檢耳鼻喉的醫生還要認真。
這過程不知不覺地就超過了一分鍾。
鍾子湮:“……”有、有點癢。
但鍾子湮不是普通人,她能忍基因改造的疼痛當然也能忍癢!!
於是衛寒雲發現指間小巧的耳朵迅速發燙起來,再將視線偏過去一看,鍾子湮緊閉雙眼連呼吸都屏住了。
衛寒雲輕咳一聲松手:“抱歉,看久了一點。”
鍾子湮松了口氣,撓撓發癢的右耳把頭轉回來:“是不是尖的還要摸一摸才能確定?”
“萬一呢?”衛寒雲低低笑,“晚安,明天見。”
……
鍾子湮直到入睡前還想著怎麽給衛寒雲圓過去那個夢的問題,可第二天注意力就被飛快吸引走了——因為華雙雙出差回來,而且帶著一車專業為奢侈貴重物品鍍金的團隊到了亭山。
鍾子湮字面意義上興奮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當她指著那輛阿斯頓馬丁One-77問鍍金團隊能否將這輛車鍍上24k金的時候,整個團隊的表情都有點僵硬。
非要說的話,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中摻雜著一點“暴殄天物”的痛心疾首。
但他們還是很專業地在簡單進行了測評之後給出了可以進行鍍金操作的答案。
“但是這樣注重高性能的跑車,如果鍍金以後可能在使用時會受到一些干擾。”團隊負責人委婉地提醒,“鍍金層的磨損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
鍾子湮摸摸One-77的車頂,有點心痛地說:“那我盡量少開這輛,多開昨天那輛紅的。”
負責人的視線在龐大的地下車庫裡繞了一下,唾棄自己:客戶有這麽多車,一天開一輛都能開一個月,擔心這?
但處於社交禮儀,他還是順口地接了鍾子湮的話:“您說的紅色是?”
“那輛。”鍾子湮隨意指了一下。
一整個團隊的視線紛紛轉了過去,見到了那輛風騷的鮮紅色F40:“……”大佬,打擾了。
盡管亭山的這套房子在常年為富豪服務的團隊看起來中規中矩,但是在來時的路上,他們已經聽說過華國令人震驚的房價了。
鍾子湮最渴望鍍金的就是那輛One-77,特地先問衛寒雲要了許可;這下確認能鍍金之後,整個人都快樂了。
等老板有空了就開這輛黃金座駕帶他去兜風!
因為鍾子湮和衛寒雲並不同房的事實需要保密,鍾子湮把華雙雙留在客廳裡和鍍金團隊聊天,自己上樓進房間去翻找所有想要鍍金的東西。
總之先是新買的手機平板和電腦,然後是在阿淘上購置的小擺件、玩物。
就連余老太太送的三角鋼琴都搬出去了一架。
負責人:“恕我冒昧,這架貝希斯坦的價格是?”
鍾子湮托著下巴:“長輩送的,但已經請求過她的同意了,不用擔心。”
負責人滿頭大汗地帶著組員對鋼琴進行了一番詳細的檢查,松了口氣:“可能需要避開一些部分……但絕大多數的地方應該可以鍍金。不過我需要找一位樂器方面的行家來進行二次檢查,避免影響它的音色和以後的彈奏效果,可以嗎?”
鍾子湮覺得沒問題,她沒把小提琴搬出來就是考慮到音色可能會受到影響。
因為才搬進亭山不久,鍾子湮的家當不算太多,能鍍金的物品更少了,擺了小半個客廳後就差不多了。
最後她把一支平平無奇的簽字筆放在桌上:“還有它。”
負責人神情嚴肅地盯著看了幾秒,一時竟無法確定這支筆來自什麽有名的奢侈品牌。
極光還是萬寶龍?為什麽沒有鑲嵌任何代表富豪氣息的鑽石寶石?
看起來雖然平平無奇,但實際一定深藏不露大有作為!
“請問這支筆是……?”他謹慎地詢問鍾子湮。
“我路過文具店時買的,握著很舒服,”鍾子湮說,“只要換筆芯就能一直用下去。”
負責人:“我明白了,請問需要為您購置保險嗎?”一定是私人定製的高端貨!
鍾子湮迷惑:“十塊錢一支的筆還要買保險?”
負責人:“……”你一個樂器用斯特拉迪瓦裡和貝希斯坦、座駕用埃斯頓馬丁和法拉利的人,為什麽對一支十塊錢的筆這麽熱愛,還要給它鍍金!!
雖然滿腹都是吐槽,但鍍金團隊在和華雙雙擬定了合同之後,就把這些貴重……或不貴重的物品通過特別雇傭的奢侈品運送公司帶走了。
因為東西比想象中的多,他們不得不回到倫敦去進行加工,等到結束之後再送回華國。
鍾子湮目送One-77最後一個被送走,想象了一下它回來時金燦燦的模樣,心曠神怡。
而鍍金團隊的負責人悄悄地和華雙雙交頭接耳:“黃金也可以呈現許多不同質感的色澤,我會盡量選擇……不那麽……浮誇的色調。”
剛出差到騎士橋時,華雙雙剛一進“萬物可金”店鋪,就被滿室的金光閃了一個趔趄。
想想那輛拉風得令人流哈喇子的One-77,華雙雙的良心又回來了一點點。
這樣閃瞎狗眼的車配不上我的老板!!
當下聽見負責人這麽一說,華雙雙內心又燃起了希望。
她立刻緊緊握住負責人的雙手:“拜托您了。您多看看她的臉,記住這就是調色時的靈感。”
華雙雙這麽一說,負責人又不能控制地看了看站在門口的鍾子湮:“……恕我直言,華小姐。無論怎麽看,我也想不到她的品位和中東土豪一個路數。”
華雙雙難以反駁,她立刻變換話術:“……這樣,您再多看幾眼,然後就能寬恕這種錯位了。”
“……你、你說得……”負責人艱難地把視線從鍾子湮臉上移開:“……哦我的上帝啊,請你這個惡魔不要再對我念咒了,我可是有妻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