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點了點頭,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亞瑟,「亞瑟,就是這樣,那八金給了父親,我們自己還餘下一金,若是父親不能履行承諾,照顧阿母,照顧我們,這一金我們還能應急的。」
陳瑟聽得一愣一愣的,抱著三斤重的已經拍死的魚兒傻愣愣問道:「賭石?阿姐你去賭石了?」
他對賭石也略微聽過兩三次,雖不知具體是怎麼樣的,但也知道賭石就是賭石頭裡有沒有翡翠。他也知道這賭出翡翠是很困難的事情,更加不用說是在廢品毛料裡賭出一塊極品翡翠來。
陳錦笑了笑,似有些不好意思,「亞瑟可別學阿姐,是九姐姐非要借我五十錢,讓我挑選一塊的玩玩的,倒是沒想到會如此的好運。」
陳瑟卻不管這些,只知曉阿姐很厲害就是了,他歡喜的揮了揮手,「阿姐,你先回房把藥煎上,我來煮魚湯,待母親喝了藥,身子肯定就會好些的。」
八歲的孩子如今已經知曉很多了,也會做很多事情,陳錦經常被陳芸欺負,阿母又在床上不得動彈,家裡的一切全是他來打理,沒飯吃時,去抓魚,捕獵,上山找野菜,好似他才是家裡的大人一般。
陳錦回房找了煎藥的小爐子出來,開始煎藥,陳瑟處理完大魚,便上鍋煮了起來。
藥還未煎好,兩人就瞧見一婢女急急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那婢女面上帶著驚慌之色,匆匆而來,瞧見陳錦和陳瑟,福了福身子,「十姑娘,十三公子安好,郎主請十姑娘和十三公子過去用膳。」
陳瑟呆住了,面上現出古怪的神色來,他回頭看了陳錦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陳錦道:「亞瑟過去就好,我要留下照顧阿母,還請你去回了父親的話。」
那婢女一慌,急急忙忙的道:「郎主說了,一定要十姑娘過去。」
「阿姐,別去,是不是九姐姐又想出的花招來。」陳瑟盯著那婢女一臉的防備。這婢女一直都是跟在戚夫人身旁的,他才不放心阿姐一人過去。
婢女聽聞此話就急了,慌忙朝著地上一跪,「奴婢以前對十姑娘和十三公子不敬,還望姑娘和公子寬恕了奴婢,真是郎主要求見十姑娘。」婢女說著抬起頭來,神色悲慼,「十姑娘可憐可憐奴婢吧,真是郎主遣奴婢過來的,十姑娘若是不去,郎主定會打死奴婢的,求求姑娘了,求求姑娘了。」
陳錦心中一動,知曉剛才那給她指房的奴婢定是被陳誠打的不成樣子,所以這些婢女害怕了。瞧著婢女的神色,不似說謊的樣子。
她轉頭看了陳瑟一眼,伸手握住他的手,「阿弟放心,應該是父親遣她過來的,我過去一趟,你在家裡看著阿母,可好?」
陳瑟看了那婢女幾眼,點了點頭,「阿姐,若是不對,你可別再傻乎乎的任由九姐姐欺負了,要快些跑回來。」
陳錦笑道:「好,阿姐記住了。」
隨著這婢女去了西院,裡面的氣氛有些緊張,白日裡見著的那婢女也不在房簷下候著了。跟著婢女來到了房裡,房裡的桌上擺著美酒,漿水,肉飯,烤肉,肉羹,十分豐富的晚飯。
陳誠,戚夫人,陳芸,陳蘭,陳旭都已經安坐就緒了,陳誠瞧見低眉順目的陳錦,朝著她招了招手,「阿錦過來坐吧,坐我旁邊來。」
陳芸瞪了陳錦一眼,在父親的面前沒敢吭聲,十一姑娘陳蘭和十二公子陳旭專注的看著桌上的美食,他們也是許久未曾吃到如此豐富的食物了。
戚夫人面無表情的端坐在原位。
陳錦有些害怕,她縮著身子,小心翼翼的來到了陳誠的身旁,「父親,您叫阿錦可有什麼事情?」
陳誠的臉色有些不好,他強忍著歡笑道:「沒什麼事,就是太久時間沒見著阿錦了,甚是想念,阿錦快坐下食飯吧。」
陳錦不坐,她茫然的站在一旁,低聲道:「阿母和阿弟還未食飯,阿…阿錦也不想食了。」
陳誠哼了一聲,看向戚夫人,「這後院之事可是你在打理,梓娘和亞瑟他們的每日的飯食你可遣人送去?梓娘這些時日的藥材你可曾送去?你知錢老今日說了什麼?錢老說,『陳家四郎還是先學習學習治家吧,一個縱容奴才欺負主子的郎主實在不能夠讓人信服!』若不是因為你那婢女對阿錦無禮,錢老也不至如此不待見我!縱算我打死那婢女又如何,你還有臉跟我置氣!真是可笑!」
戚夫人的臉色難看了極了,陳誠似不解氣,繼續怒道:「你可知為了讓錢老對我有一絲的好感?我耗費了多久的時間,耗費了多少的錢帛,耗費了好多的心思!整整半年的時間,他終對我有了一絲的好感,就因你,因為你那愚蠢的婢女,錢老再也不會替我在那些貴族面前說上幾句好話!」
他越說越是氣憤,彷彿忘記了戚夫人如此對沈梓全是因為他默認的原因,如今他也只會把所有的責任全推卸到女人的頭上。
說完這話,整個房裡只剩下他吭哧吭哧呼吸的聲音了。
幾個孩子們都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戚夫人緊緊的攥著衣角,面色難看。
「罷了,罷了,都趕緊吃吧,來人,去盛了飯食給梓娘和十三公子送過去!」
剛才那帶著陳錦過來的婢女應了一聲,下去準備飯食了。
陳錦這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陳誠的旁邊。
眾人只是沉默的吃著飯食,過了許久,陳誠一臉笑意的看向陳錦,柔聲道:「阿錦,飯食可合胃口?」
陳錦忙吞下口中的烤肉,低聲道:「很好的,阿…阿錦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飯食。」
陳誠面帶歉意之色,他伸手撫了撫陳錦的黑順的發絲,「阿錦放心,日後父親定會好好待你和亞瑟的,你阿母我也會好生照料的。要不阿錦去跟阿母說說,你們搬來西院住可好?」
陳錦想了想,抬頭看了眼瞪著她的陳芸,慌忙低下的頭,小聲的道:「阿錦替阿母謝謝父親的好意,阿母喜靜,身子也不好,怕驚擾了母親和九姐姐,恐不會來西院住的。」
陳誠瞪了戚夫人一眼,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過了良久才道:「阿錦可知買下你翡翠的阿叔家住何方?姓甚名誰?」
「阿錦不知。」陳錦搖了搖頭,「阿叔只說日後有時間定會來找阿錦切磋賭石,其他的阿錦一概不知。」
陳誠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道:「那錢老大夫可有跟阿錦說些什麼?我瞧著那錢老似很喜阿錦。」
「錢大夫只說阿錦有禮,其他的並未多說。」陳錦又道。
「阿錦去跟錢老大夫抓藥時,錢老沒提起別的?有沒有說過父親的話?或者讓阿錦給父親帶什麼話來?」陳誠顯得有些焦急。除了他的聲音,只剩下陳蘭和陳旭吞食飯食的聲音了,戚夫人和陳芸端坐著,時不時的看陳錦一眼,面帶不屑。
陳錦有些猶豫,吞吞吐吐的。
「阿錦莫怕,有話直說,我不會責怪於你的。」陳誠的面容顯得很是真誠。
陳錦抬頭看了看陳誠,瞧見他溫和的面容,似乎放了心,說道:「錢大夫並未多提什麼,只是說身為男兒郎若是連家裡的內事都治理不了,如何成就大事,如何讓大家信服余他。」
陳誠聞言,如遭雷擊。
陳錦看著正皺著眉頭沉思的陳誠,站起身來,衝著戚夫人福了福身子,「母親,女兒已經吃好了,還望能退下。」
戚夫人面無表情的動了動嘴皮子,「去吧。」
「謝母親。」陳錦說罷,低著頭退了出去。
陳芸惱怒的看了出了房門的陳錦一眼,扯了扯身旁母親的衣衫,撒嬌道:「母親,您怎放她……」
話還未說完,戚夫人已瞪了她一眼,「住口,莫打擾了你父親,趕緊食飯吧。」
待幾人食了飯,陳誠還未清醒過來,仍緊皺眉頭沉思著。
陳芸,陳蘭,陳旭都先行退下了。
一路上,陳芸沉著一張臉,身後的陳蘭蹦蹦跳跳跟上,笑眯眯的道:「九姐姐,你為何非要跟十姐姐過不去?她是梓娘所生,根本不用懼她,我們是母親所出,和她爭辯豈不是降低了我們的身份。」
身後的陳旭贊同的點了點頭,「九姐姐,十一姐說話有理。」
陳芸回頭看了一眼陳蘭和陳旭清秀白淨的面容,整個陳家只有她的容貌是最下的,其他三房她不敢招惹,這兩個又是她親生的阿妹阿弟,她自捨不得對他們吼。唯一剩下的只有梓娘所出的那兩個小賤人了,那兩個容貌都是上等,她嫉妒,便處處針對兩個。
只是,這話,她肯定不願意讓阿妹和阿弟知道,只得哼了一聲不理身後的兩個了,快步朝著房裡走去。
陳誠呆坐在桌前想了許久,終於想到了補救的辦法,他興奮的擊掌叫道:「夫人,我想到了,你遣人去買三個奴婢回來,送一個去給梓娘,我們日後要好好的待他們,阿錦容貌不錯,若是能送給貴族為妾,對我也是很有幫助的。不行,我要再去仔細想想,夫人,買奴僕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明日要快些辦好。」
戚夫人面容難看的點了點頭,「是,夫主。」
陳誠滿意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環住了身側的戚夫人,笑道:「夫人,剛才為夫的口氣有些重了,你可別放在心上,你知道的,我不過是在阿錦那丫頭面前做做樣子,若是能通過她攀上那買下翡翠的貴族就真是再好不過了。」
聽聞此話,戚夫人的面容立刻柔和了下來,她嬌聲道:「我知夫主的用心,定不會怪夫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