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臉上發僵,她方知自己笑著,隻覺得數日陰霾散去,天高海闊,許久沒有這樣快意過。
片刻,她心態輕松地站起來,點亮符文,一字字寫下對戰者姓名。
陳鐸。
陳鐸抹一把嘴角的血,罵一聲倒霉。
他今日連戰三場不利,若這一場若再輸,便要掉段。一回過頭,看見是徐千嶼這個軟柿子,露出陰狠笑容:“真是白送上門。你還敢叫我?怎麽,是上次沒被我打夠?”
“拿一把破木劍,準備撒尿和泥玩兒啊?你連把帶鐵的劍都……”
答他的是錚然一聲劍響。木劍破空,卻有玄鐵之聲,那是劍勢!
這麽些日子不見,她竟然帶出了劍勢,險些把他的劍擊脫手。
陳鐸望著劍氣被砍出的豁口,再一抬眼,兩人戰成一團。
陳鐸比許多弟子先找到自己的本命劍。三尺青鋒,頗為鋒利,又隨心而動,故而才能顯得那麽快。
但徐千嶼能架住劍勢最重的對戰傀儡,如今這劍在她眼中,竟慢下來,能讓她輕松抓住破綻,一劍戳破。
陳鐸咬牙,鋒刃揮至這張如雪的臉前,他出身市井,是地痞無賴的習氣,出手狠辣,並不憐香惜玉,劍風唬人,耀武揚威。
徐千嶼如今對戰經驗已足,能從三兩下劍風中判斷對手性格,再由性格,預測他的劍風。
她竟不躲,只在劍刃快碰到她睫毛前,陡然出手一別一拐,四兩撥千斤,將他甩開數尺,又急追過來。
陳鐸的冷汗開始滑落。
木劍挾著如此巨大的劍勢,能壓他一頭,可謂是驚天進步。
而遠不止此。
他戰過的女修,見弱小則惻隱,見尖銳則心怯,總有不少弱點。
而他在徐千嶼一雙眼睛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潑皮的狠氣。徐千嶼應擊而上,有絞殺之姿,陳鐸一連退了數步,無法招架,她乘勝追擊,壓下的小臉陰惻惻的,仿若能看到未來的玉面閻羅。
驚懼與嫉妒之心作祟,他將袖中一玲瓏小筒悄悄一按,三根冰凌射出。
徐千嶼感覺被什麽東西打中手腕,劇痛中木劍脫手。整個人被凍在原地,不能動彈。
系統:他用法器作弊,他暗算你!!
下一刻徐千嶼恢復了一點感知,人已躺在地上,幸而有擂台保護,沒傷沒痛。只是身下陣法明滅,若不及時起來,便會輸。
徐千嶼躺著,沒動。等陳鐸過來察看她時,她陡然伸腿將他絆倒。
她輸了,他也別想贏。
陳鐸連續在她身上吃了兩次暗虧,亦是惱怒,想立即爬起,徐千嶼卻狠狠抓住他的腕子,指甲嵌入陳鐸皮肉裡,不叫他起身。
謝妄真持鏡的手因攥得太緊,微微顫抖,冷笑一聲。
上次是用劍,這次乾脆整個人壓了上去,是麽。
他見陳鐸趴在小姐身上,實在無法控制自己想要將那髒汙東西捏碎的**。
溯光鏡可循人的一縷氣息,追蹤其狀態,反映至鏡中。既如此,沿著此鏡的靈力返回,亦可送對面一份大禮。
謝妄真觀賞了一下自己的食指,亦有猶豫,這一出手,若是暴露行蹤,可就不妙。但眼看兩人已經滾作一團,眸色一暗,直接摁在鏡中陳鐸的腦袋上。
一縷魔氣如箭射出。
陳鐸產生了一些幻覺。
四周世界靜止片刻,有一只看不見的釘,在氣波震顫中,緩緩沒入了他顱骨。
但摸了摸,後腦空無一物。
他搖搖晃晃地倒地,見徐千嶼起身,便猛拽住她衣角。
徐千嶼感到自己的靈池已經枯竭,但不知道是不是近日大量練習內功的原因,不知從哪來的磅礴靈力,仍然時斷時續地噴湧出來。
靈力在體內亂竄,不能控制,這是她在家時捏斷筷子,碰碎牆面時的感覺。已不能再掌劍。
她沒有撿拾自己的劍,腳尖一踢,竟將陳鐸的劍也踢出陣外。
謝妄真眼看小姐分明脫困,自己又坐在了那東西身上,與他赤手空拳扭打起來,眼皮跳了跳。
陳鐸知道她要幹什麽了,頓時掙扎起來。徐千嶼坐在他身上,顯得十分嬌小,她傾身揪著他的領子,忽然照著他下頜給了一拳。
她本就練得拳風,靈力又爆發,這一拳下去,世界寂靜,陳鐸感覺自己的腦袋嗡鳴一聲,隨後短暫地失去意識,又被下頜和齒根的火辣辣的劇痛驚醒。
他發現身下法陣長明。他未及時起來,輸了。掉下一段。
徐千嶼仍然坐在他身上,耐心地等他清醒,露出想要暴起打人的神色時,猛然揪起他領子,又來了一拳。
陳鐸身子如死魚一般痙攣一下,掉下第二段。
他複又醒來,眼睛瞪得牛大,似想罵人,但因嘴腫起來,亦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徐千嶼手酸,甩了甩,換了左手,重重給了他一巴掌,將他腦袋都拍得偏過去,然後附耳道:“還的你三根冰凌。”
眼看著他掉下三段,徐千嶼站起來,拾起劍便消失在繭中。
“徐、千、嶼。”陳鐸吐出一口血沫,擦了擦嘴角,將劍攥得咯咯作響,青筋都爆出,“你……等著,我記住你了。”
謝妄真目睹全稱,目色奇異,鏡像消失時,竟有些戀戀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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