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得了消息而來的攝政王。
黎熙睡著的模樣並不像白天那般沉穩優雅,甚至還帶著些孩子般的稚氣任性。
昳麗的丹鳳眼安安靜靜的合上,看不見那瀲灩驕傲的波光,但微微抿著的唇卻比白日更加紅豔,唇角的弧度也因放鬆而顯得柔軟至極。
被子被揉成一團抱在懷裡,睡亂的內衫也隨意的捲到腰間,露出一段美好柔韌的弧線。至於那裸露在外的肌膚,更是如玉般細膩,深色的被子映襯下,別是一番活色生香。
攝政王放在床幔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下,而後才將幔帳掀開。
拾起另外的薄毯為黎熙蓋好,他將他的右手握在手中,解開紗布仔細的查看傷口。
之前侍從處理的不錯,但畢竟傷口較深,依舊還有血絲滲出。
攝政王眉宇見的褶皺變得愈發深刻,週遭的氣勢也在瞬間變得冷凝。可他手上的動作卻完全不同。小心翼翼的模樣輕柔無比。
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盒,略微掀開盒蓋,便有沁人心肺的清香逸出。凝香散,大周最好的傷藥,傳聞中藥王留下的方子,窮盡天下奇花異草方得這小小一盒。
雖說不到能「生血肉,活白骨」那般傳奇,但卻也是關鍵時刻能夠保命的仙藥。對於黎熙這種「小傷」,自然不在話下,連個疤都不會留下。
有力修長的手指沾了半透明的藥膏敷在滲著血跡的傷口上,隨著指尖一寸寸的移動,攝政王眼底的痛楚和懊惱也隨之加深,化作沉鬱的幽暗。
不愧是頂級的好藥,不過頃刻間那傷口便有癒合的跡象。
輕嘆了口氣,他拿起幹淨柔軟的紗布將傷口處重新包紮。
「快點好起來……」
低沉磁性的嗓音溫柔的響在黎熙耳側,略微上揚的尾音繾綣而溫柔。
似乎感受到他的存在,原本睡熟的黎熙竟也下意識伸手,摟住他的胳膊,而後又把整個人身體也貼了上來。
「……」肌膚溫熱的溫度透過衣衫敏感的傳來,黎熙身上好聞的墨香也近在咫尺。摟抱的姿勢帶著純然無防備的依賴,只要略低下頭便能透過散開的衣領看見更加旖旎的風景。
攝政王的脊背瞬間變得僵硬,耳後也跟著爬滿了紅暈,只是那雙原本溫柔至極的眼,眼底卻變得十分幽暗,甚至多了一抹濃重的獨佔慾望和霸道的掠奪。
良久,直到五更的更聲響起,天空泛起亮色,攝政王才起身小心的將黎熙摟著自己的手挪開,又幫他蓋好了被子才走。
而在他之後,幾個原本守在暗處的黑影也同樣悄無聲息的一起離開。
「主子。」幾人跪在攝政王面前低頭請罪。黎熙受傷是他們看顧有誤,但卻也是事出有因。畢竟是雙兒,又是主子看中的對象。他們都是男子,有時不方便靠的太近,一時猶豫便錯過了時機。
「下不為例。」攝政王冷聲道:「天亮了就讓莫許去侯府一趟把藥帶給他,順便好好瞧瞧還有沒有旁的不足。一應藥材都從府中庫裡選。另外,把暗營的赤霄也送去他身邊,替了他原本內侍的位置。守夜還能睡著,屋裡進了人都不曉得,真真是廢物!」
「是。」暗衛連忙應聲。
他從小便跟在攝政王身邊,第一次見他對誰如此上心,竟不顧身份,夜探侯府親自照顧了一夜。
看來這陸雲晞便是他們未來的另一個主子了,幾個暗衛相視一眼,心裡皆都有了成算。
另一邊的繯琅院,繼侯夫人也尚在清醒之中。原本屋內臨時調來的侍女都被她攆到外面,至於黎熙送回來的墨書四人更是早就遠遠扔出院子讓他們自生自滅。
之前的黑衣人從窗戶翻了進來,帶著白天從黎熙處偷走又拿去裱好的畫卷。
「動作到快。」繼侯夫人將畫借了過來,略看了一眼,便扔到桌上。
打開床頭的暗盒,她從裡面拿出一個帶著鎖的精巧木箱。打開之後,一股子奇異的味道從中散了出來。
「把那畫軸拆了,將這些放進去。」將木箱塞到黑衣人懷裡,繼侯夫人抬抬下頜命令道。
「這就是你的打算?」黑衣人皺眉,看著盒內的香料,面色不俞。
這都是能讓人滑胎的香料,莫說有孕之人,這般計量縱使身強體壯的聞久了也會造成不孕。
繼侯夫人假孕,自然需要一個滑胎的理由。現在看來,這幅畫便是她準備好的理由。
「陸雲晞那賤種來者不善,我如今境況便是他一手做下。當年的事,你也完全知曉。若是不斬草除根,恐怕這侯府未來將不再有我們母子立足之地。」見他把香料裝好,繼侯夫人把畫小心收起:「我這胎只能在裝兩個月,這兩個月,就是陸雲晞的死期!」
「……」看著繼侯夫人臉上的狠毒神色,黑衣人沉默不語。但他的內心深處卻下意識生出幾分危機。
含章閣
睡醒的黎熙慵懶的靠在床頭想心思。昨夜的一夜好夢讓他心情格外愉快,連右手的傷痛都變得微不可查。
「爺醒了?今兒好似心情不錯。」見屋內有響動,雙兒侍從端著水走了進來。
「嗯。」黎熙應了一聲,坐到床邊由著他伺候。換好了衣服,又飲了晨茶,便坐在桌邊看那侍從給自己的手上換藥。
可當纏著紗布的手一露出來,二人面色便皆有了變化。
不一樣。
黎熙手上的紗布和昨個侍從換的完全不同。
且不論那上面沾染的藥香,就這紗布的柔軟細膩的程度就讓人咋舌不已。
「主子……」侍從欲言又止,眼中惶恐至極。侯府深宅大院,竟被人如此輕而易舉的夜探,真真叫人細思極恐。
「不要緊……」黎熙擺手示意他不用聲張,而後又摸了摸那紗布自言自語道:「似乎是御用織造,所以這次是皇室中人?」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傳話,打斷了屋內主僕二人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