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氣氛有些尷尬。
不過好在四位男主角都是裝傻充愣的高手,明明那亂七八糟互相交織的餘光都夠把在場四個人一個不拉地戳成個篩子,四個人愣是HOLD住了場面沒打一個照面。
只不過將王權徽章給了萊恩以後,雷切皺皺眉又有點後悔——他承認有那麼一下他似乎是衝動了。
於是,為了避免再做出令更多令他後悔的事情,二號樓的王權者對於自己被人指桑罵槐繞著圈子罵沒天良這件事只是微微一笑,最終轉身大步流星離去只留下一個瀟灑而淡定的背影。回到自己的二號樓,向來都是隨便雷切怎麼折騰,於是當二號樓的王權者喝著咖啡半瞌著眼皮坐在寬大的扶手椅上,懶洋洋地欣賞樓下新抓住的四號樓的眼線被抽鞭子的時候,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了,從外面走進來的是習慣性面癱的DK。
DK其實是進來八卦的。
下面的人報告,在雷切走了以後,三號樓的黑頭髮小鬼在餐廳裡忽然被聖光籠罩所向披靡大殺四方,短短一個晚餐的時間,直接從二十一層殺到了二十六層,如果不是鷹眼攔著,今天晚上三號樓恐怕就要多出一個舉足輕重的大高層出來。
DK說完,束手站在雷切身邊,他看著坐在扶手椅上的老大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作為二號樓的高層,DK掙扎了老半天,當他正在心中數著星星考慮那到了嘴邊的話究竟是說還是不說的時候,忽然,那坐在椅子上的紅髮男人終於有了動靜。
「你要說就說,不說就出去,」雷切放下咖啡杯,背景音是四號樓的眼線被抽鞭子時候的聲聲慘叫,「不要在我旁邊搞欲言又止,最煩這一套。」
那些殺豬似的慘叫DK只當充耳不聞,看著雷切只想說,您心情不好的時候,隨便哪一套估計你都不會喜歡。
「不說?那你可以出去了。」雷切的手輕輕交叉,放置在小腹上。
這是男人發火的前兆——DK知道,今兒嘴裡的話要是不說出來,日後那小鞋就得等著連穿三個月也穿不完。
「老大,我想說的很簡單,」DK眼皮子跳了跳,不能否認,此時此刻向來淡定的他還是覺得有些心跳過快,「凡事點到為止,不要玩過了才好。」
「哦,」雷切緩緩地點點頭,聽不出情緒地應了聲,「哪方面?」
各方面——雖然很想這麼回答,但是現實是殘酷的,特別是有雷切這個人存在的現實。於是DK想了想,最後還是挑了一個稍微不會那麼惹人討厭的方面,他站在雷切的一側,看著半遮蓋在陰影之中的那只湛藍的瞳眸,還是用自己那平淡無起伏聽上去不參雜任何個人感**彩的聲音說:「今天二號樓剛剛接手三號樓,有些人還是會不習慣……今天下午,在三號樓的走廊,鷹眼手下的人跟我們的人起了三次衝突……」
DK這話說得非常文雅,但是只要帶腦子的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其實翻譯過來無非就是——不要趕盡殺絕,見好就收,哪裡有鎮壓哪裡就有反抗,適得其反就不好了。
不過,話說到這裡就好了。有些他們能想到的東西,雷切也一定能想到,說出來,無非也就是抱著一絲絲的希望能得到最含糊的解釋罷了——在場的,沒人是傻子,在DK開口的第一時間,雷切就知道這些高層估計是被斯巴特大叔捏竄著哄來要說法來了。
DK這個枕邊風的直接人首當其衝是最容易被哄的。
雷切掃了一眼老老實實站在身邊的高層,丟給這個莫名其妙的人一個同情的目光,而後自顧自地陷入了沉思——一個下午和別棟樓的人大規模干了三次,這種事說出去,不單伊萊要發狂,其實無論是哪一方揍贏了意義都不大,反正都算不上是什麼好聽的事兒……喏,指不定現在他們二號樓三號樓這點兒屁事,看在白堂和綏的眼裡,就像是唱大戲似的,瞎鬧騰。
這麼想了下,雷切忽然有點不爽,於是他隔著空氣虛點了下下面趴著被抽得血肉橫飛的白堂的眼線,毫無理由地說:「再加二十鞭。」
那個本來就要死要活的眼線一聽,一口氣差點兒沒抽過去。
活該他倒霉,今晚的二號樓王權者大爺真的心情不好。
「老大?」
「什麼?」
「我說完了。」
「哦。」
「……」所以,說好的「說法」呢?
「讓少澤給下面受傷的人送點藥,哦,對了,」男人頓了頓,在手下人瞪大眼睛期望的注視之中,男人微笑,「辛苦大家了。」
「……」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裝傻充愣,雷切世界第一。
……
與此同時,二號樓隔壁的三號樓。
阮向遠搬上二十六層,傳說中的四人間——絕翅館和外面的監獄不同,牢房多,犯人少,高層更是固定就那麼幾個人,少之又少,所以雖然說是四人間,但是大多數情況下,很可能走進牢房了才發現壓根就是二人間或者獨立VIP牢房的待遇。
當阮向遠抱著這樣的希望一腳踏進新牢房的時候,看著滿滿當當一屋子的人,他沉默了。
左手邊,獨立浴室的門被拉開,蒸騰的霧氣從浴室裡冒出來,像是仙氣,隨之而來的,也是一個半隻腳進了棺材渾身泛著仙氣的老頭——呃,赤腳大仙那個仙。
「咦,你怎麼才上來?」
老神棍抱著洗漱的盆子,順手將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旁邊的換洗籃子裡——到了二十五樓以上的高層,需要換洗的衣服直接放到洗衣籃裡,第二天自然就會有下面值班的犯人由獄警帶著上來收。王權者的衣服更是獄警直接送到專門的洗衣房的——因為他們的牢房,不是一般犯人可以進入的,準確地來說,是看都不能看一眼。
「被鷹眼拉住了。」阮向遠唇角抽了抽隨口回答,伸腦袋往牢房裡看了看,於是他看見了白雀和小丑。
大板牙實力到底還是有限,他靠著蠻力揍上二十層,就揍不動了,臨走的時候,他跟阮向遠說,他決定就呆在二十層這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地方養養老,未來就留給他們年輕人了——神奇的是,當大板牙面不改色地說這話的時候,老神棍作為「送別好室友大板牙隊伍」的一員就站在阮向遠旁邊。
「四號樓的眼線,」阮向遠指了指老神棍,特別淡定地自己給自己介紹「新室友」,又指了指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發呆的睡神大爺,「二號樓的大爺。」
黑髮年輕人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坐在書桌旁邊看書的小丑:「綏對你好不好?」
「別鬧,」小丑頭也不抬地回答,「我是三號樓土著。」
「嗯,那咱倆是一國的。」阮向遠搬個椅子坐在小丑旁邊以表示組隊的誠心——可惜對方不怎麼領情,打從他進屋開始,視線就一直黏糊在書本上,壓根沒抬起頭看他一眼。
白雀扔給了自作多情熱臉貼冷屁股的黑髮年輕人一對白眼外加一個冷笑。
「你牙疼?」阮向遠抬起頭看白雀。
「我好奇,」白雀依舊保持躺在床上的姿勢不動,「你對三號樓哪來的歸屬感,明明被欺負得比狗還慘。」
阮向遠沉默,他想告訴睡神大爺:做狗我比你有經驗,然後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在絕翅館「狗」的地位真心比「人」高很多——想當年他還是狗崽子的時候,除了最後被米拉陰了一把,偶爾被蠢主人坑一下自討苦吃之外,還真是連毛都沒掉過一根——哦,換毛時候自然掉落的不算。
阮向遠坐在椅子上,渾身是臭汗——之前打架的時候動出來的,現在一路回來都有暖氣,這些汗一時半會兒沒散掉,他能感覺到自己來自身邊小丑的嚴重排斥,但是阮向遠就是坐著沒急著去洗澡,一時半會陷入了沉思。
等白雀在床位上不耐煩地翻了個身開始抖開被子擺出要睡覺的姿勢,坐在下面的黑髮年輕人才冷不丁地問:「你之前為什麼要離開那個魔鬼訓練營?」
白雀愣了愣,小丑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手中的筆,老神棍床上傳來的洗牌聲也戛然而止。
在八卦面前,人人平等。
睡神大爺翻身坐起來,微微低下頭看著毫不在乎地仰視著自己的那雙黑色瞳眸良久,最終,薄唇輕啟,淡淡道:「因為上位者無能,下位者愚蠢。」
「所以你就離開了?」
「是。」
阮向遠微笑:「那你告訴我,二十一層的芬奇是怎麼回事?」
白雀沉默了。
二十一層的芬奇,現占屬二十層,性別男,年齡四十有三,人麼,如今還在醫療室躺著。上上上周於阮向遠進禁閉室的同一天,這倒霉蛋在樓層戰中被白雀揍得斷手斷腳,血濺得鋪天蓋地——眼看著成了一個半廢,這傢伙大概從醫療室出來之後,連二十層也呆不住了。
當時,在餐廳目睹了這場樓層戰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傳說中的白雀是個怎麼樣的身手,但是那天,把人揍成那樣,白雀大爺只用了十分鐘。
下手到位,十分凶殘。
阮向遠知道,這貨不過就是吹牛逼吹過頭,說了一句「魔鬼訓練營的人也就那樣,狗屎一堆」,期間,還說了一個人的名字,名字阮向遠記不住了,白雀就是從聽到那個名字之後,瞬間變身閻王爺的。
「就是那樣的意思,」阮向遠摸了摸鼻尖,悻悻地說,「我的東西我可以看不上,但是不能讓別人糟蹋了……看見樓下那些人了沒?」阮向遠指了指腳底,「大老爺們一群,被人欺負得灰頭土臉的,聞者桑心,聽者流淚。」
「就這樣?」這回白雀反應很快。
「嗯,確實不止。」阮向遠勾了勾唇角,十分坦然,「還有一點個人情緒在裡頭,比如,看見萊恩和那個紅毛湊在一塊,我心裡來火,並且火氣很旺——哦,這點你可以記錄下來如實轉告他,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