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四公,又有哪個不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啊!陳玄禮知道,就憑自己和這三萬多左右龍武軍,想要反抗,無疑是雞蛋碰石頭,這裡可是劍南道的首府成都府啊!劍南道可是蜀中唐門的老巢,光是想想蜀中唐門那無孔不入的劇毒,陳玄禮就很明智的選擇了自己的陣營,現在這種時候可不是逞強的時候,逞強的話,陳玄禮毫不懷疑,唐遷會像殺死一隻小雞一樣讓自己去下地獄。
簡單吩咐一番之後,陳玄禮再一次來到了唐遷的身邊,他的臉色非常的難看,雖然這一次他帶來的這三萬左右龍武軍將士已經在暗中投靠了高力士和李林輔,可是,不管怎麼說,這三萬將士可都是大唐真正的精銳啊!如果用來殺敵,這三萬左右龍武軍將士絕對可以硬打跨敵人十萬乃至於更多的軍隊的,可是現在,去讓他們送死,讓他們去對付兩具遠古母殭屍王,自己人殺自己人,這是一種悲哀,是作為一個軍人的悲哀。
「陳將軍,看你的樣子似乎很不忍心的樣子?」
唐遷笑著,這笑容落在陳玄禮的眼裡,比惡魔的笑容還要可怕,幾十年前,那一場宮變,陳玄禮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唐遷就是掛著這樣的笑容,然後,指揮著蜀中唐門的精銳收割著人命,那速度、那場面直到現在為止依舊死死的烙在他的記憶來歷,這是唐遷要殺人的前奏,陳玄禮在自己的心裡暗自給自己提了個醒,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自己去做,這樣糊里糊塗的死在劍南道不值得,一點也不划算,甚至於死了以後,最多讓皇上認為自己是死於那兩具遠古母殭屍王的手裡的。
「威國公,玄禮是有點難過,可是,如果犧牲這三萬左右龍武軍將士,能夠達成四位國公的目的,玄禮沒有任何理由反對的,四位國公的為人,玄禮還是很放心的。」
陳玄禮給了唐遷一個很是難看的笑容,就像自己的老母馬上就要去世了一般。
「好了,別說這些無用的廢話,很多事情你現在還不知道,等等忙完以後我再仔細告訴你吧!現在,陳將軍,有一件事情得麻煩你,等等如果那些左右龍武軍將士想要逃跑的時候,還望陳將軍不要手軟才是。」
「我能反對嗎?」
陳玄禮知道自己是被唐遷趕鴨子上架了,只要自己等等動手殺那些將士,算是徹底的跟唐遷四人站在了一起,連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唐遷真狠,陳玄禮用舌頭舔了舔自己有點乾渴的嘴唇,這事做很難啊!這些將士可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而現在,自己卻要親手的殺了他們!
「你說呢!陳將軍。」
「我知道該怎麼做的,請威國公放心。」
陳玄禮狠狠地瞪了唐遷一眼,他知道,唐遷不會殺自己的。
「別恨我,我們四個也是為了整個大唐,這一次算是我們四個老不死的最後一次為大唐盡力了吧!」
唐遷默默的看著劉藥邪離開的方向,心裡有點亂。
「威國公……」
唐遷揮手打斷了陳玄禮的話,道:「陳將軍,難道你以為我們四個這一次這樣做了以後,皇上還會相信我們四個嗎?現在大唐的局勢相信不用我多說,陳將軍你也是清楚的,大唐……」
唐遷搖了搖頭,「大唐的運勢就快要完了,我們四個也是不想看見大唐就這樣完了,畢竟這裡面有著我們四個大半輩子和無數先人的心血在裡面,不然,就算大唐的局勢再混亂,我們四個也不會管的,既然我們的先輩答應了李淵和李世民父子輔佐大唐百年的時間,那麼我們肯定會做到的,而今年,早就超過當年的約定了,我們四個也應該算是完成先人的遺願了,一百多年的時間,我們四家人為了大唐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曾經風光的唐家,到現在就只剩下我和我孫女兩個了。」
唐遷眼角流出了淚水來,為了當年的約定,四家人都死傷了太太多的人,司徒世家、錢家和唐家三家就剩下兩個人了,劉家到了劉藥邪這一代的時候可以說算是徹底的完了,這就是代價,多麼沉重的代價啊!
「陳將軍,你可知道當年武則天禍害大唐的時候,為什麼我們四個都不願意出手嗎?」
陳玄禮搖了搖頭,大唐四個外姓國公的事,老實的說,他瞭解得很少,這在整個大唐裡來說都是一個秘密,除了歷代登位的李家子孫,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如果不是當年那一場宮變,陳玄禮也根本不知道李家手裡還有著四張這樣強大的王牌。
「因為我們四家跟大唐李家的約定時間早就到期了,當年如果不是李隆基那小子主動找上門來,我們四個根本就不會出手的,或許,這也算是一種牽掛吧!四家人上百年時間的牽掛,當年的李隆基還不錯,只是最近這兩年來做了一些糊塗的事罷了,大唐,我們四家人都已經盡力了,而這一次的計劃,是我們四個最後為大唐做的事了,以後,大唐跟我們四家人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大唐興也好,敗也好,我們四家的人也都只會是看客了。」
「威國公,皇上只是一時糊塗罷了,玄禮求你們別拋棄皇上,別拋棄整個大唐啊!」
陳玄禮雙腳一軟,跪在了唐遷的面前,這兩年來,老實的來說,李隆基做的很多事情,他也看不過眼了,只是他是臣子,而李隆基的君罷了,如果非要說在整個大唐裡,李隆基最在乎的是什麼人?那麼肯定是大唐四公了,沒有他們的幫助,或許當年李淵和李世民父子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江山的,再後來,大唐面臨無數次危機的時候,總是有人在暗中幫大唐化解,這就是大唐四公的能力,大唐可以少幾十萬軍隊,但是絕對不能少了大唐四公,如果大唐沒有了四公的幫助,那麼大唐的江山可能也算是快走到頭了。
陳玄禮這一跪下,讓遠處的左右龍武軍將士一個個愣住了,陳玄禮在大唐可是高高在上的,可是,現在為什麼會跪在一個老頭的面前呢?將士們暗自猜測著,有的人甚至於準備偷偷溜走,給李林輔等人通風報信了。
「起來吧!玄禮。」
「威國公,玄禮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沒有聽見你老這樣叫玄禮了,這讓玄禮想起了以前的事來。」
陳玄禮沒有起來,他在為大唐跪求。
「過去的事,我早就已經忘記了,玄禮,你也不要永遠活在記憶裡才是,李隆基現在已經變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信誓旦旦、敢做敢為的小伙子了,人啊!一旦滿足現狀以後,往往就會改變的,變得滿足,變得失去了人生的目標,我們四個已經老了,你說,我們四家又如何再扶持李家子孫了,鎮國公就剩一女,振國公現在無後,我也只剩下一個孫女了,武國公也一樣,膝下剩一女,難道你想讓我們四個老骨頭在為大唐操勞嗎?玄禮,我們四個又能再活多久的時間?」
陳玄禮微微的歎了口氣,這些事情他都是知道的,曾經人口無數的大唐四家,百年多來為了整個大唐已經變得人丁凋零了,四家人全部加在一起才七個人,讓七個人再幫助整個大唐,這的確是不太現實的,同樣,也是不忍心的,難道大唐的運勢真的要完了嗎?自己也為大唐勞碌了一生,到最後得到什麼呢?幾十年前那場宮變,四個兒子死去三個,一個殘廢,到這些還躺在床上,生不如死的,陳家的香火也很是問題,現在就一個孫女了,這算是什麼?算是報應嗎?上天在報應他們手裡沾的血腥太重了嗎?
「起來吧!你這樣跪著算什麼事情?別忘記了,那邊還有三萬人在看著呢?」
「威國公,說說你們的計劃吧!玄禮一定全力以付。」
陳玄禮黯然的站了起來,身體在顫抖著。
「明天再說,我們今天晚上的主要任務就是他們。」
唐遷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三萬人,「他們必須死,如果他們不死,那麼我們就沒有辦法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了,玄禮,你別怪我們四個心狠手辣,我們四個也是為了大唐的江山,迫不得已而為之啊!這一次誰要是阻止我的計劃,我就滅了誰,包括李隆基也一樣,李家那麼多人,我就不相信除了他李隆基,就沒有人能坐那個位置了。」
迎上唐遷的目光,陳玄禮忙將自己的頭撇了開去,唐遷眼裡的寒光讓陳玄禮感覺到心驚肉跳的,「威國公,你老請放心,玄禮會聽從你們的安排的,玄禮的年紀現在也大了,幫不了皇上多久時間了,玄禮也希望大唐江山永固。」
陳玄禮的目光突然變得非常的堅定起來,或許,是唐遷那悲涼的話感染了他吧!
將軍難免陣上亡,為了大唐,犧牲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沒有失哪裡來的得啊?死幾萬人能夠換大唐幾十年的安穩,這是值得的,現在他也終於明白唐遷四人的苦心了,只是,這一次的計劃真的能成功嗎?陳玄禮很是懷疑,畢竟李隆基對高力士和李含光太過於重視了。
「不用懷疑,這個計劃絕對是可行的,犧牲三萬左右龍武軍如果還不能喚起李隆基的重視,那麼我們就犧牲整個劍南道。」
聽見唐遷的話,陳玄禮倒吸了口氣。
「李含光是茅山道士,對於捉鬼驅邪方面比普通人在行,只要我們不怕犧牲,他早晚會被李隆基派來劍南道的,高力士作為一個絕頂高手,難道李隆基派出李含光之後不會派人前來保護嗎?而這保護的人選非高力士莫屬了,可惜,這計劃不能將李林輔也拉進來,要不然就真的很完美了,至於那個禍國殃民的楊玉環,回去之後派人進宮殺了他就是,沒有了高力士在,想進宮殺人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的。」
「威國公,這……」
「你想問為什麼既然是這樣,我們四個不去長安直接殺了李含光和高力士是吧?」
陳玄禮點了點頭。
「玄禮,這個秘密恕我無法告訴你,我們也是有情不得已的苦衷,如果能去長安城的話,那麼我們又何必犧牲這些無辜的人呢?」
唐遷滿臉的苦笑,這麼簡單的辦法他們四個當然有想過的,可惜,由於種種的原因讓他們無法四人一起進長安城的,去一個沒有辦法解決高力士,只會打草驚蛇的,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玄禮知道了。」
看見唐遷為難,陳玄禮很聰明的將話題轉移了開:「威國公,過了今天晚上以後,玄禮應該怎麼做,還請你老示下。」
「你也沒什麼做的,就是把今天晚上這三萬左右龍武軍將士犧牲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傳回長安城,懇求皇上派李含光和高力士兩人帶兵前來成都府支援就可以了,應該怎麼寫,相信不用我多說,玄禮你應該知道吧!」
「威國公放心,玄禮知道應該做。」
「那就好。」
唐遷看了看劉藥邪離開的發現,輕聲道:「玄禮,小心,他們來了,等等別離開我五步的距離,超過這個距離,一旦你發生危險,我就沒有辦法救援你了,那兩具遠古母殭屍王很變態的,老邪有一天晚上被它們在屁股後面追了差不多四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不是老邪聰明的話,估計會活活累死的,你的任務是殺死那些趁機想要逃跑的人,而不是對付那兩具遠古母殭屍王,知道嗎?」
「玄禮知道。」
陳玄禮的心跳幾乎都快停止了,以劉藥邪的武功居然被兩具遠古母殭屍王追了差不多四個小時的時間,這是什麼概念啊!「威國公,剛剛似乎有人逃跑了。」
「玄禮,我看見了,他們跑不了的,你放心吧!在他們的四周,我已經命門裡的弟子布下了毒陣,沒有我的解藥,中者絕對無救的。好了,不說了,老邪已經領著兩具遠古母殭屍王過來了。」
聽見唐遷的話,陳玄禮突然有點不自然了,如果不是自己跟唐遷妥協,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也會死在這裡呢?真夠狠啊!難怪歷代大唐四公做事來都沒有失敗的,他們把一切將要發生的變故全部都算在了裡面,這能不成功嗎?既然在四周佈置有毒陣,為什麼偏偏還要讓自己親手殺死那些想要逃跑的將士啊?陳玄禮的心裡苦澀極了。
「別多心,玄禮,就算你拒絕跟我們合作,我們也不會傷害你的,畢竟現在整個大唐能像你這樣忠良的人已經太少了,我們不會讓大唐失去一個棟樑之材的,我們四個只是想幫大唐度過眼前的危機,而不是讓整個大唐陷入更大的危機裡,就算玄禮你不同意我們的做法,我們最多也只是將你暫時的軟禁罷了,以後的大唐,可能就得靠玄禮你一個人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啊!你的年紀比我們四個小十多歲,怎麼現在看起來比我們四個還要老啊?」
唐遷搖了搖頭。
「玄禮手裡的雜事太多了,這些年來耽誤了修煉。」
陳玄禮面色很是尷尬,別人看他風光,可是,誰又知道他心裡的苦楚呢?整個皇宮的安全問題全部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而且,還得時時刻刻的防著高力士統領的仗內衛隊,老實的來說,如果不是報當年李隆基的知遇之恩,他早就回家養老去了。
唐遷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畢竟皇宮裡面有太多不可預料的變故,不時時刻刻注意,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以後,可能你會更加的辛苦了,大唐就要全靠你了,有你在,我們四個人離開得也安心了。」
「玄禮會盡力的,一定不會讓威國公失望的。」
陳玄禮緊緊的捏著自己的拳頭。
「事在人為,行當然最好,不行,也別勉強。」
唐遷拍了拍陳玄禮的肩膀,用手指了指劉藥邪離開的方向,道:「馬上來了,老邪距離這裡只有五里不到的距離了,讓他們準備戰鬥吧!戰士難免陣上亡,他們是戰士,我不希望我們大唐的戰士窩窩囊囊的死,就算是必死,也得死得像個男人,大唐的戰士是沒有孬種的,百年之前沒有,百年之後也沒有的,臨陣脫逃的事,是絕對不允許發生在大唐的軍隊裡的。」
「是!威國公。」
陳玄禮揮了揮手後,原本嬉鬧的左右龍武軍將士立即嚴陣以待起來,一股龐大的殺氣散了開來。
「他們的素質不錯,可惜了。」
「他們都是玄禮一手訓練出來的,是整個大唐最精銳軍隊。」
「不錯,帶兵打仗我們四個老不死的甘拜下風,哈哈……」
「玄禮不敢當,威國公過獎了。」
「過份的謙虛就是自滿了,這可要不得哦!玄禮。」
「威國公教訓得是,玄禮受教了。」
「你呀!還是像以前一樣,做事謹謹慎慎的,人嘛!有的時候要衝動幾次才是,每一次都謹謹慎慎的,這樣生活可是少了很多樂趣哦,我年輕的時候可沒少惹事呢!現在老了,每當想起以前的事,就覺得自己很荒唐,可是,人如果臨老的時候沒有一件值得回憶的事,那這一輩子也算是白活了,就像我的孫女婿一樣,這小子傻傻的,讓人看見了心裡就覺得煩,十足一個笨蛋,不過,那小子傻得很可愛,有機會我介紹你們兩個認識,保準那小子對你的胃口。」
「威國公,你老說的是李少俠吧!」
「是啊!就是那小子。」
「李少俠的事我倒是經常聽皇上提起,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少年,皇上可是一直都想見見他呢!」
「別跟我提李隆基那小子,他見魏兒是有目的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他想見,我就偏偏讓他這一輩子都見不著,等這件事完了以後,我就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大唐的所有事情都跟我無關了,如果有一天你還能想起我,可以到蜀中唐門裡去問問我的下落,有機會我們兩個好好的喝上一場。」
「一定,一定,玄禮一定帶上最好的美酒前來叨擾威國公的。」
「哈哈哈……」
唐遷的笑聲遠遠的傳開,跟不遠處的殺氣比起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引蛇出洞計劃在今夜正式開始了,這一夜,被後世稱為殺戮之色,同時,也被稱為拯救之夜,漫漫的時間潮流裡,這一夜發生的所有事情被世人給遺忘了,歷史對此夜沒有任何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