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家老夫人臨近坐化,西陵金派去飄渺宗的報信的人,不只將信報給了西陵商,也說給了所有西陵家投靠飄渺宗的族人。
通常情況下,大宗門裡都會收很多家族弟子,一來家族弟子天賦秉性好,二來大家族資源多,也可互為助力。當然,在家族有難或是發生如西陵家用這種事時,需要族人全部回歸,宗門也不能不放人。
所以,西陵家投靠了飄渺宗的族人此番悉數回歸,在西陵商的帶領下一路疾行趕了回來。
西陵商很高興在這地方能看到他四姐姐,身後那些族人也很高興能夠以同一家族人的身份與西陵瑤站到一處。如今的西陵瑤早不能與從前同日而語,他們在宗門內要恭恭敬敬地稱一聲師叔祖,不但因成為老祖弟子,有了這麽高的輩份,而且他們心裡也都清楚,這位族人背後真正的靠山,是一個對於整個天罡大陸來說都是神一樣存在著的人物。
與西陵商並肩站到一處的,是西陵瑤的熟人,孔計。他築基之後全力鞏固,如今根基已經徹底牢固,也可出關行走了。他見了西陵瑤心情十分激動,以至於光聽著西陵商不停地說話,自己一直都沒機會開口。到還是西陵瑤主動問他道:“孔計,你築基初期鞏固得如何了?”
孔計這才彎身行禮,恭敬又心懷感激地道:“回師叔祖的話,已經牢實了。師叔祖不在宗裡的這段時日,大丹師對我們瑤珠山谷很是照顧,得知有人剛剛築基還在鞏固期間,便送了好多丹藥過來,都十分珍貴。弟子在這些丹藥的輔助下,修為固得極牢。”
西陵商又搶著接了句:“四姐姐你看我,修為也進步了兩層呢!”
西陵瑤對這二人的情況十分滿意,連聲說著:“好,你們都是好樣的。待這次回去,一定好好獎賞你們。”說完,又看了看其它族人,補充道:“離家在外,拜入宗門,若是有難處,大可以到瑤珠山谷去同我說說。雖我也未見得就全都能幫上忙,但總也算你們多了一條路。背井離鄉,誰都不容易。”
一番話,說得那些族人們是又激動又感慨,有眼框子淺的甚至還抹起淚來。就連一些已經築基平日甚少往來的族人,也對西陵瑤又多了解了一番,心下想著日後若有機會定要找機會往瑤珠山谷走動走動。不管西陵家如何,他們畢竟都姓著同一個姓呢,不該如此生疏。
從飄渺宗出來的族人並不是全部都跟著西陵商走同一個路線,還有些人分幫結夥的從別處趕路,更有些喜歡獨行。但西陵商這邊浩浩蕩蕩的,也有四十人左右的隊伍。
這支隊伍進入錦縣時,很是引人注目,特別是西陵瑤那一身大紅裙,幾乎吸引了過往所有的目光。
錦縣不大,西陵家即便是落敗回來的,也依然是這地方最大的一個修真家族。如今最大的家族裡,上一代家主的夫人將要坐化,這麽大的事在錦縣幾乎無人不知。所以,人們都知道這些西陵家的族人是回來幹什麽的,也所以,西陵瑤穿的那一身,就有點兒太不合時宜了。
面對縣裡人異樣的目光,孔計最先反應過來,他趕緊上前一步到了西陵瑤身邊,然後小聲同她說:“師叔祖,最近幾日不能穿紅裙。”
西陵商也補了句:“是啊,四姐姐這樣子有些像是要去喝喜酒。”
這個到是西陵瑤自己忽略了,身後那些族人到是有想到的,可是誰敢提啊?人人都知這位師叔祖專挑紅色穿,雖然這次場合不怎麽對,但誰又能知道西陵瑤心裡是怎麽想的,萬一故意的呢?
不過西陵瑤還真沒有那般心思,千大萬大死者為大,老大大雖然還留著口氣,可誰都知道也就沒幾天的事,她還不至於記恨到在這種時候還穿一身紅來惡心人家。這次她是真忘了,經孔計這麽一提醒,便也覺得實在影響不好,可又一時找不出合適的衣裳。孔計他們就穿著門派弟子服,到是省心。可飄渺宗的女弟子服顏色也不是很樸素,這種場合依然不適合。
她想來想去,乾脆將幻影仙裙拿出來套上,樣貌沒變,只是將衣裳顏色變成淺淺的灰,肅穆又清雅。
西陵家老宅很大,足足佔據了四分之一的錦縣縣城。即便當初離京時,有那麽多族人都選擇不回這裡,但老宅中依然還生活著兩三百人。
老夫人的事西陵家辦得十分高調,不但將散落在外的族人都召了回來,甚至就連從前京中與老候爺交好的朝臣權貴、以及其它各地有些交情的同道中人也都得了消息,在權衡利弊之後,紛紛往錦縣趕來。
其實所謂權衡利弊,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跟西陵瑤有關。飄渺宗化神修為老祖收了她為入室弟子,而她又是西陵家的血脈,如此,西陵家雖然沒了元嬰期修士坐鎮,卻也相當於跟一位化神修士掛上了點關系。雖不至於風光如從前做定國候那時,可還是比之什麽靠山都沒有,要強上一些。
可其中這一道彎彎繞繞,老候爺西陵問天並不明白。卻也不是傻到不去分析為何他貼子一下,那些原本在西陵家剛宣布要退出京城時就已經不願意往來的人們,為何突然又與他走動起來。而是他私以為,能引得那些權貴朝臣來到錦縣,是因為他暗中操作的另外一件事情。
客人太多,四爺西陵元金攜夫人雪氏一直往來幾處客院兒,招呼那些或是頗有地位的達官權貴、或是修為達至結丹的高階修士,一連數日,一刻都沒得閑過。當然,縱是心裡再有底氣,老候爺依然不敢向結丹期之上的修士發去請貼。所以能來錦縣的修士,最高修為也就是結丹後期,只有這樣,才能保持住主動權,才能讓族人安下心來。
西陵瑤回來的消息第一時間傳至老候爺的耳朵裡,眼下,老候爺本坐在老宅的正廳裡,同朝中幾個故友說話。涼國皇族也是修士,所以一眾朝臣或多或少地都會有些修為。但縱是皇族和大臣均為修士,但定位依然是為凡人百姓服務,並管不著修真界的事情,所以這些朝臣的修為都不高,甚至也不排除凡人中有議政能力強者,也可入朝為官,甚至為高官。
而朝中一但有人修為過高,比如高至元嬰,便不再參與凡人政事,而是像從前的西陵家那般,被封候封王,受皇族奉養。當然,養起來的是高修者,然後再從其家族中選出低修族人承襲爵位。就比如老候爺西陵問天。
聽聞西陵瑤回來,老候爺的情緒見了些起伏,他騰地一下站起身,面上怒氣漸顯。但礙於在座外人不少,他也不好太明顯地發作,畢竟家醜不可外揚。於是他將情緒迅速做了一番調整,這才對廳內眾人說:“諸位同僚,老夫有些家事需要親自處理,先失陪片刻。”
人們趕緊也起了身,紛紛拱手抱拳道:“候爺家事要緊,請便,請便。”雖然已不在爵位,但此番來到錦縣,人們卻一致地將稱呼又改回從前那般,這讓西陵問天十分受用。
他哈哈一笑,抱拳回禮,然後大步離開正廳。
才一出門,老候爺便吩咐前來報信的管家:“把那丫頭攔下,她沒有走我西陵家祖宅正門的資料,讓她從後門進來即可,老夫去後面院裡與她理論理論。”
管家道了聲:“是。”然後想了想,又補了句:“跟著四小姐一起回來的,還有幾十名族人,都是當初進入飄渺宗的那些,商少爺也在其中。”
幾十名族人老候爺並不在意,但西陵商他卻不能不考慮,畢竟現在家裡還靠著西陵元金撐門面。且西陵元金極有可能在三年之內突破至結丹巔峰境界,距離邁入元嬰期又近了一步。
在這種情況下,他就不得不多給西陵商一些好臉色看。於是他對管家說:“將商少爺從正門接進來,告訴他就說他祖母甚是想他,讓他先去見見。另外,派人先到客院兒去擋一擋,那丫頭回來的事情暫時不要讓四爺和三爺夫婦知道。”
管家領命而去,老候爺朝著後院兒大步踏出,身後有六名族內弟子立即跟了上來,氣勢洶洶,一起去討債。
事實上也的確是去討債,老候爺要去跟西陵瑤討他大子與二子一家的血債。
西陵問天剛至後院兒時,西陵瑤那頭還沒繞過來,卻是他的妾室、大子西陵元秋的生母余氏衝了過來。這余氏築基後期修為,卻已是老態龍鍾,壽元已至一百四十歲,最多再活十年,也就要步老夫人的後塵。
自從西陵元秋一家出事的消息傳回來後,她整日裡就跟瘋魔了一般,若不是四爺攔著,怕是早衝到飄渺宗去跟西陵瑤拚命。在她看來,她的兒子兒媳和三個孫兒都是被西陵瑤從飄渺宗給逼走的,至於前因後果早就不想多問,隻一門心思的想要把帳算在西陵瑤頭上。
此刻她衝到老候爺面前,一把抓住其手臂,大聲地道:“老爺,您可一定要為元秋報仇啊!還有那幾個孩子,那都是西陵家優秀的後輩,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亦不明,這都是那個小賤人給害的!老爺,若再縱著那個小賤人,咱們家上上下下早晚都得死在她的手裡!”
老候爺眼中厲色頓顯,狠狠瞪著余氏怒道:“你這是在咒老夫?在咒全族?”
“沒有!”余氏慌了,“我沒有咒老爺,我只是恨那個賤人!她是回來討命的,老爺一定要記得,她就是回來討命的!”
老候爺被她嚷得心煩,用力一甩手臂,一下就將余氏甩了出去,同時也道:“如何行事,老夫自有分寸,用不著你來教!”
後院兒這方鬧了一場,管家卻在這時又匆匆地跑了回來,老候爺面前一躬身,急道:“老爺,商少爺不肯獨自入宅,四小姐更是不肯往後院兒來,她說,要進宅門,就必須光明正大地從正門進入,否則她這就回去,從此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再不踏入錦縣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