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的豬圈生涯,讓西陵劍和西陵娟二人對於西陵家的現狀有了一個很大的誤區。雖說父親催嬰秘法沒有成功的這個事他們知曉,但卻並不知那對夫妻已經不在人世,更是不知當初被他們看不起的西陵瑤,竟在一年之內修為突飛猛進,到了假丹境界。
當然,就是憑著當初西陵瑤凝氣巔峰之境,西陵劍也不是她的對手。但凝氣之間的差距畢竟要小上一些,再加上西陵劍自視手中法寶多,且許多都是當初他那結丹期的父親給的。有那些法寶在手,他心中底氣便也多了些。
與這道打向西陵元齊的法術同時發出的,還有一枚小劍。那小劍亦真亦幻,隱隱帶著結丹修士的氣息,直奔著西陵元齊撲面而來。
這東西一扔出,老候爺西陵問天一眼就給認了出來。那是一枚丹寶,是結丹修士在臨坐化時以自身剩余壽元為代價製作而出之物,小輩使出時,做為攻擊,可有一次與結丹修士對壘的機會;若做為防禦,亦可抵擋一次結丹修士的殺招。
可也不是沒有條件限制條件的,比如說,雖能攻能防,但最大限度也就是攻擊與丹寶製作者同階的對手,一旦超出,那是一點用都沒有的。
西陵劍手中這枚丹寶並不是他父親給的,他父親的命魂牌熄滅時,西陵劍還在豬圈裡,兩者之間無法交流。且當初的候府已經由飄渺宗接管,他父親進都進不去。
西陵問天分析著,這枚丹寶應該是西陵劍在機緣巧合下得的,再不就是花了大代價買來的。可惜,製寶者卻只有結丹初期的修為,丹寶的威力也就限制在結丹初期的水平。
但結丹畢竟是結丹,即便是初期,假丹與之相比那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結丹初期想要滅掉假丹修士,那是輕而易舉之事。此時西陵劍取出丹寶攻擊的雖然是西陵元齊,可是他看得出來,那只是表而現象而已,真正想攻之人,卻是被西陵元齊擋在身後的西陵瑤。
若按常理來說,使出丹寶來對付一名假丹修士,西陵劍必勝。可是這位老候爺現在也學聰明了,在西陵瑤的幾番折騰下,他心眼兒也比從前更多了,甚至就連見識也跟著增加了。他再也不會像從前一樣天真的認為西陵劍這丹寶一出一定就能所向披靡,他也再不會天真地認為築基修士就絕對打不過結丹修士。因為昨兒一整天他都在吃虧,以結丹後期修為吃築基巔峰的虧,而且這虧吃得還特別大,臉面受損,心靈受挫,元神受傷,那真可謂是從裡到外全方位無縫吃虧,打擊得相當到位。
所以他再不覺得西陵劍能贏,相反的,他還已經做好了看這個二孫子笑話的準備。
西陵瑤當然不會讓他失望,她也是用過丹寶的人,當年戚氏就是她以三枚丹寶為代價將其殺之。眼下那小劍一出,她立即從那上面感覺到了似曾相識的氣息,她知道,那是丹寶的氣息,只是這氣息比之她從前用過的丹寶要弱上許多。
她唇挑起,展了一個輕蔑的笑。這種丹寶的威力,別說跟她從前用過的那種比,就是她這假丹境界,也足以應付了。
飄渺紗綾瞬息而出,以綾化盾,堅韌之盾,以盾擋劍,化劍為利。
此時此刻,展現在西陵劍眼前的,是一枚閃著耀眼金光的盾牌,映射著晨起初升的陽光,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他想不出這盾牌是如何產生的,他只看到西陵瑤突然扔出一條彩色的紗綾,甚至連紗綾的顏色他都沒看清楚,這盾牌就已經出現了。紗綾能變成盾牌嗎?
疑惑間,小劍狀的丹寶已經攻擊到那枚盾牌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還帶著回音的。
西陵劍滿心以為自己的丹寶肯定能穿過那枚盾牌,先殺西陵元齊,再刺向後面躲著的西陵瑤。他為自己鼓氣,下意識地就喊了聲:“受死吧!”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所有人都萬萬沒有想到!那枚在許多人看來十分恐怖的丹寶小劍不但沒有刺穿盾牌,它反而在盾牌光潔的表面上彈了一下,然後轉了個身,以同樣的速度反刺回去,目標正是它的主人,西陵劍。
西陵劍大驚,張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別說他不相信,就連西陵問天也瞪大了眼睛。這一瞬間,西陵問天突然想到昨日余氏的話,在余氏說起西陵瑤的紗綾變幻之術時,他已然驚訝不已。現在親眼所見,那種震懾就更是無以言表。
他到底是結丹後期修士,紗綾的變化過程西陵劍看不出,他卻看得清清楚楚。他也聽到了西陵瑤口中喃喃的話語,聽到了讓他精神為之一震的那四個字——九天玄綾。
不知道為何,九天玄綾一入耳,竟立即讓他想到了一種被修真界奉為神話與傳說的功法,是來自天道宗那位問鼎上尊自創的功法,玄玄九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由九天玄綾聯想到玄玄九變,難道就是因為名字有些相像?
可能就是這樣吧!西陵問天想,就是因為名字有些相像,這也沒什麽。那位上尊是所有修士心中的傳奇,受萬眾敬仰,以前就也聽說過有小宗門或小家族為了成全自己的這一份精神寄托,從而將祖上傳下來的功法改了名字,改得與玄玄九變有幾分相似。但實際上,威力卻是天地之差。
西陵瑤應該也是這樣。
但又覺得也不完全有說服力,紗綾是飄渺宗傳統攻擊類法器,三百多年來,他見過的太多了,也同飄渺宗的修士交過手,卻從未在任何人口中聽說過“九天玄綾”這四個字。若說這是飄渺宗老祖虛空子的專屬功法,如今傳給了西陵瑤,那也不太對。上尊的獨門功法都天下皆知,六大宗門老祖的功法怎麽可能瞞得過天下人?再說這種東西有什麽可瞞的,人們巴不得讓世人都知道他有什麽獨門絕技,有多厲害。
那若是這麽分析,問題就又來了,西陵瑤這什麽九天玄綾的,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西陵問天帶著滿腹的疑問,眼睜睜地看著西陵劍的丹寶被紗綾幻化的盾牌給反彈了回去,眼瞅著就要把西陵劍給擊中了。
這西陵劍不過區區凝氣,躲肯定是躲不過,現在除非他出手,方能幫其將這劫化解。
但是他要出手嗎?
不!西陵問天知道,自己不會出手,他甚至很希望西陵瑤能在這個場合下把西陵劍給殺了,那樣,他就有足夠的理由給西陵瑤冠上一個同族相殘的罪名,讓她的死罪落到實處,任誰都無力為其開脫。他這時再出手將那小畜生給滅了,將來就算飄渺宗殺上門來,他西陵家也是站得住腳的。
所以,西陵問天沒動,他就等著那丹寶刺向西陵劍,等著西陵瑤犯上一條無法開脫的死罪。他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暗暗歡騰起來,甚至喜悅之情已經再掩不住,微微顯現在面上。
然而,以西陵瑤那種狐狸都玩兒不過她的智商,老頭子都能想到的道理,她如何能不明白?她只不過是用那反刺回去的丹寶小劍嚇唬嚇唬西陵劍,看著西陵劍嚇得魂兒都要沒了的樣子,她就覺得很過癮。
所以,她不會讓西陵劍死在自己的攻擊之下,哪怕這種攻擊她完全可以辯解為正當防衛,最多也就是被定性成一個防衛過當,真把人弄死了也沒什麽。更何況,就這種事情,都用不著君無念出面替她擋,就以她那個不講理的師尊虛空子的脾氣秉性,沒理都能給辯出三分來,區區西陵家來咬她,虛空子能反過來一口把他們都給咬死。
她不殺西陵劍,只是秉承她對待仇人的一慣理念:殺了,那是便宜他。不殺,那才是真正的折磨。想要讓你的仇人不好過,千萬不能痛痛快快的讓他死去,而是留著他的命,一點點的,用鈍刀去磨。就西陵劍這種不但想殺了她,還想順手殺了她父親的小兔崽子,她隨便玩玩,都能把對方給玩得死去活來。
所以,西陵瑤想的是,絕不能讓西陵劍死得太痛快,就這種人他要是不小心死了,她都得想辦法給救活,然後再弄死,再救活。
千錘百煉嘛!
於是,那枚奔著西陵劍而去的丹寶小劍就在她這種“千錘百煉”的理念下,突然間挑了頭,嗖的一下轉了個彎,又折了回來。
紗綾幻成的盾牌一收,同那小劍一起落回西陵瑤的手中。她手腕纏著綾,手裡拿著丹寶小劍,擺弄來擺弄去,還聞了聞,然後說了句:“好像也就結丹初期,什麽破玩意。”說完,手一甩,直接就給扔了。
人們都傻了,尤其是西陵問天,眼睜睜地瞅著一枚丹寶被嫌棄地扔到地上,他已經無言以對。
西陵劍相當於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又活著回來,嚇得一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他驚訝地看向西陵瑤,一個問題衝口而出:“你如今,究竟是什麽修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