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瑤這一嗓子喊得,下方修士都嚇了一哆嗦,他們是多久沒有思考過餓這個問題了?自從結了丹,便已經完全達到辟谷狀態,根本不用吃東西,他們也懶得吃東西,餓了最多也就是吃顆丹藥什麽的,平時可能會喝茶,吃兩口果子,再多的也就沒什麽了。但西陵瑤剛剛築基,築基期修士雖然也能夠長時間辟谷,但一個多月了,怎麽著也該吃兩口,這丫頭該不會是什麽也沒吃吧?
洞府外,君無念也是無奈了,他開口跟裡面的人說:“不是給了你丹藥麽?難道你沒吃?”
西陵瑤說:“吃了。”
“吃了怎麽還餓呢?”他不解。
“餓,跟想吃東西那是兩個概念。”裡面的人開始給他解釋這種狀態,“一枚丹藥,在身體上來說,是能填飽肚子的,但是從心理上來說,完全沒飽。我現在從心理上就認為自己是餓了一個多月的人,想想都可怕,越想越餓,所以……”
“你想吃什麽?我讓他們去準備。”君無念懂了,這丫頭就是饞,跟餓不挨著。
裡面的人想了想,扔出一句:“我想吃烤羊。”
“恩?”他沒聽明白,“吃什麽?”
“烤羊。”
“烤……”他抬手抹了一把腦門子上滲出來的汗,又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能不能吃點兒素的?我看下方藥園裡有種些能當菜吃的,飄渺宗應該有灶房,我讓他們給你做點兒。”
“你喂兔子呢?”西陵瑤不幹了,“你能理解一個餓了一個多月的人的心情嗎?就你說的那玩意,餓急了的兔子都不吃,更何況是人?親愛的,求你了,我就想吃烤羊。”
這一聲“親愛的”,把君無念給叫得一哆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覺得吃烤羊這事兒必須得答應下來了,再不答應下來那丫頭指不定又能整出為什麽話。於是他低頭往下看,看那幫打坐的修士。
修士們打從西陵瑤開口說第一句話時就已經在關注了,剛才那聲“親愛的”他們也聽著了,此時每個人的小心臟都在不停地打著顫,對上尊與瑤姑娘的關系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猜測。
但猜測歸猜測,他們也沒忘了聽西陵瑤說話,人家現在說想要吃烤羊,上尊正在往下瞅他們。虛空子首當其衝,立即站起身來說道:“明白!明白!請上尊稍等。”說罷,又回過頭去跟後面坐著的那些結丹長老們道:“別愣著了,到後山去找隻羊來!要嫩的,新鮮的!”
一眾結丹長老之前獻出了一道精血,還在恢復中,但一聽這話也是立馬就起了身,紛紛飛離此地,不多時,一隻活蹦亂跳的羊就被抓了回來。
修士們紛紛上前幫著殺羊,還有人到灶房要來了鹽巴和一些調味品,然後由南門世出面,用自身嬰火把這隻羊給烤得是外焦裡嫩香飄萬裡。
南門世心裡也是苦啊!誰聽說過堂堂元嬰修士用自身嬰火烤羊的?這真是修真界開天辟地頭一遭,他也算是開創了一個先河,也不知道這事兒能不能被載入史冊。不過再想想,還是別載史冊了,丟人還丟到千秋萬代去嗎?後世小輩知道這事兒會怎麽想?真是老臉都沒處放了。
不過他不出面表現表現能行嗎?上尊跟五大宗門都要了東西,五大宗門那事兒算是擺平了,那飄渺宗呢?雖然跟老祖說了,兩相抵過不再追究,可上尊不追究,西陵瑤那丫頭可不像是個能輕易就放過誰的性子。萬一她不乾……所以他早就想好了,除了烤這隻羊,他事後還得主動對其進行補償,直補償到她能把被送入試煉地這事兒給忘了,他才能心安。
南門世打著這樣的主意,跟虛空子二人一起,恭恭敬敬地把一隻烤好的羊送到了君無念面前,也沒敢在上頭多逗留,送完就下來了。然後就見堂堂上尊、白衣天人、顏值高到沒有半點缺憾的人,手裡托著那隻烤羊,一揮袖,散開洞府前的大陣,踱著步走了進去。
南門世心裡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有生之年能看到上尊托著隻烤羊,這場面可比他用嬰火烤羊驚駭多了,人們應該很快就把他那一出給忘了,隻記得上尊這一出吧!
事實證明,他料得沒錯,這件事一直過了幾百年都有人在悄悄傳說,簡直都成為了一段佳話。
洞府裡,西陵瑤把個烤羊腿吃得極沒形象,一邊吃還一邊說:“太好吃了,夫君,這簡直是人間美味呀!你要不要來一口?”她說著話,一下就把羊腿塞到君無念的嘴邊。
君無念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躲,可又覺得如果自己躲開了,可能也不太好,好像他嫌棄這丫頭似的。事實上他真的一點不是嫌棄她啊,他只是嫌棄這隻羊,他不吃東西幾百年了,有點兒不太習慣。
但西陵瑤都送到嘴邊了,他不好拒絕,就只能斯斯文文地咬了那麽一小口。在西陵瑤看來十分好吃的東西,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味道,形同嚼蠟,於是他告訴西陵瑤:“還是要習慣辟谷的這種感覺,不過也不著急,你剛剛築基,慢慢來,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摒棄這種**的。”
“是嗎?”她覺得甚是可惜,吃東西的感覺挺美妙的,為什麽要摒棄呢?不過可能修士們都這樣吧?她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得一走到底。
既然進了洞府來,君無念自然是要先查看一下她基石鞏固的如何,於是悄悄地觀察了一番,隨後放下心來。在玄玄九變的輔助下,這丫頭已經築出完美基石,鞏固得也非常好,他無需擔憂了。
面上淡淡笑起,一揮手,撕開一道空間裂縫,從裡面把數樣東西都拿了出來。
“這些都是五大宗門送的,想你在裡頭也都已經聽到了,東西都還不錯,你收著。”他一邊說一邊將那把碧月劍拿在了手裡,再道:“上好的攻擊法寶,但你輕易不要使用,這劍別人不知,但我卻是曾聽說過的。它伴隨先人修士除魔衛道,斬殺了數十萬魔道妖人,劍上血氣很重,用不好會傷及自己。我已將這劍沾染上的幾十萬殘魂封住,但並沒有打散它們,待你他日成功結嬰,便可使用。”
西陵瑤點了點頭,把那幾樣東西收過來左看右看。君無念又指著那鼎極品丹爐說:“你有乾坤碗在手,草藥不愁,可以嘗試煉丹。在天罡大陸,煉丹師是各大宗派的寶貝,走到哪裡都不吃虧。”
“極品的。”她嘟囔著說:“上官路那裡我弄到了一鼎上品的,本來還覺得是好東西,現在看來也是雞肋,還沒等用呢就淘汰了。”
君無念搖頭苦笑,“也不算是雞肋,練習時碎爐的可能性也是極大的,你可以先用上品的練習,有一定把握了再用這極品的去煉丹。如果一鼎上品丹爐不夠用,就跟宗門要,飄渺宗欠你的。”
西陵瑤點頭,“沒錯,要不是因為你來了,我但凡自己能走出來,第一件事就是要跟飄渺宗那幫老王八蛋翻臉的。我說過,他們把我送到地種地方,我一定攪他們個天翻地覆。不過你也把他們嚇夠嗆,我就合計算了,以後琢磨著佔他們點便宜就行了,留著好歹也是個落腳的地方。”
一聽她說起落腳的地方,君無念有了個提議:“跟我回天道宗好不好?以後我親自助你修行,你想學什麽功法,我教給你。”
西陵瑤一聽這話,腦袋搖得跟個波浪鼓似的,堅決不讚同。“不行不行,我可不去,我才剛築基,就跑去天道宗當第一夫人,不行不行,這大千世界我還沒自在夠呢,可不能早早的就去用身份壓人。”
君無念一愣,“什麽夫人?”
她解釋說:“你是天道宗第一人,那我去了自然就是第一夫人啊!”
他扶額,“那你要不想以身份壓人,可以隻說是我徒弟。”
“完了你以問鼎境界娶自己的小徒弟?你不怕人家說你老牛吃嫩草啊?”
君無念又一愣,然後下意識地抬手摸摸自己的臉,他很老麽?
“夫君!”某人像條蛇似的纏了過來,打斷了君無念的思緒,“夫君咱們打個商量好不好?先別對外說咱倆的關系,我不想太特殊,我感覺我現在都快要成為涼國的名人了,就外頭那些個老怪物,他們到外面一人一句說了出去,那以後我出門還不得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啊?人家還沒好好看看這大千世界啊!人家還不想這麽早就被人前呼後擁。”
君無念能理解她這想法,也很讚同。是不該讓她才這麽小就被打上他的烙印,修士該以實力服眾,而不是以身份。
於是他點了頭,“放心,我會讓他們不要出去亂說。但有一點你可一定要記住,一旦行走在外遇到危險,千萬不要硬抗。能化解的自己化解,化解不了的危機,要麽你報上我的名號,要麽你搖動我以前給你的那隻琉璃鈴,總之,絕不能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明白嗎?”
西陵瑤點頭,“我明白。不過你那琉璃鈴只能用三次……”
他失笑,“不只三次了,隨便你,用多少次都行。”三次那是從前,現在兩人都這個關系了,他都恨不能把這丫頭綁在自己身邊,怎麽可能還在一隻鈴鐺上限制次數。
西陵瑤笑嘻嘻地表示滿意,還表達了自己以前舍不得用那鈴鐺的心情。她抱著君無念的胳膊,感受著這人身上的松香,心裡那個美。
“你說老天爺對我是不是挺好的?半夜出來喂個雞,天上就掉下來個你,我當時就想啊!這人怎麽這麽好看啊?是不是天上神仙啊?我的媽,這人要是我的,我每天做夢都會笑醒哎!然後老天爺聽到了,真就把你送到了我身邊,太夠意思了!”
君無念伸手捏捏這丫頭的小臉,七百多年沒做過的事,如今在這丫頭面前做起來竟是那麽的自然,就好像兩人已經認識很久,完全不是才見過幾次面的狀態。他很想感慨一番,可是他家這小丫頭又出么蛾子了:“君無念,你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