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溫氏動了動眼皮,隨即緩緩睜開了眼。
她蒼白著一張臉,虛弱地笑了笑,“母親相信你,有貞兒在,定能打理好。”
見崔九貞一點不意外她的蘇醒,溫氏心頭也更加沉了。
“既然母親這麽說,那九貞便卻之不恭了,往後若有冒犯之處,母親可不許怪我。”
她說著,看了眼侍候在一旁的周嬤嬤。
“這是自然。”
溫氏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解釋道:“這是我身邊的周嬤嬤,在李嬤嬤之前,都是她幫著我打理中饋,如今你身邊也沒個幫襯的,就讓她跟著你吧!”
崔九貞拒絕,“跟著我就不必了,祖父讓我搬到東苑去,母親也知道,東苑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周嬤嬤跟著我怕是多有不便。”
聽她這麽說,溫氏皺了皺眉頭,蒼白的唇瓣抿了抿,“怎麽就搬進東苑了,可是梧桐苑住著不好?”
“沒有的事,只是祖父年紀大了,我想多陪陪他罷了。”
崔九貞起身,“周嬤嬤既從前幫您掌過中饋,那便跟在胡媽媽身邊吧,畢竟離府多年,許多事兒也都變了。”
周嬤嬤聞言,抬頭看向她,黑沉的雙眼毫無波瀾。
只聽她應道:“奴婢遵命!”
刻板嚴肅,崔九貞不喜這類人,便頷了頷首,對溫氏道:“母親好生歇息,想必父親知道您醒了,定也高興。”
溫氏眸子閃了閃,柔聲道:“好,就辛苦你了。”
崔九貞福了一禮,轉而離去。
玉煙跟在她身後,有些不解,“小姐,您為何答應,那周嬤嬤一看就不是個好人。”
“我不答應,她們還有其他法子,難道要一個個地跟她們耗?不若先出手,掌握先機。”
想起周嬤嬤,崔九貞眉頭皺了皺,總覺著不舒服。
回了梧桐苑,她瞧著平日用的東西都搬的差不多,便準備往後都宿在東苑。
剩下的東西,就讓下頭的人慢慢搬。
另一邊,回到溫家的徐氏臉色並不好。
她看著溫怡,隱忍了幾次,到底是舍不得說重話,“我知你與九貞那孩子不大親近,我也不勉強你,只是,元淑你也莫再來往了。”
“母親?”溫怡不讚同,“那件事分明就是王衍那廝的錯,如何怪得了元淑。”
徐氏氣不打一處來,“也就你信了,總之不許再與她來往,若教我發現,你在出閣前就甭想踏出府門一步。”
說著,又道:“還有你哥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耍什麽花樣,你讓他趁早給我斷了那心思。”
徐氏拂袖離去。
溫怡不滿地噘嘴,這是發的什麽脾氣呢!
誰又惹著她了?
想歸想,她還是擔心自家哥哥,去尋人一問才知道,剛回府就又出去了。
一夜未歸,第二日溫家接到消息,溫悸與張家的公子當街起了衝突,因著鬧得過大,已被錦衣衛扣起來了。
聽到錦衣衛,溫家人心中一涼。
溫大老爺詢問來報信的人,“張家公子,是哪位公子?”
“是張璟,皇后娘娘的侄子。”
聞言,徐氏眼前一黑,差點兒站立不住。
“如何,如何就惹上了那廝?”
誰不知道,張皇后出了名的護短,張家人也最是難纏。
便是朝臣彈劾數次,每回只要張皇后去皇帝跟前掉幾滴豆子,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溫家又如何能與之抗衡?
“老爺,您還是快去看看悸哥兒怎麽樣吧!落在錦衣衛手裡,妾身著實擔心啊!”
徐氏哭紅了眼,溫大老爺自是曉得,命人賞了來報信的人,便換了衣裳出門去了。
他不過是個五品的員外郎,去衛所求見牟斌,竟是連門兒都沒進去。
不得已,又只能改道去了崔家。
又被關在門外的崔恂頗為心煩,聽到溫家的大舅哥過來,有些奇怪。
等見到了人,他見之臉色焦急,問了句,“這是怎麽了,兄長何故如此不安?”
他抬手,請他在高椅上坐下。
溫大老爺抹了抹汗,將事情說了便,聽完,崔恂皺眉。
“怎的與那廝對上了,還驚動的是錦衣衛。”
“文山,你可要幫幫為兄,悸哥兒雖皮了些,可從不是會主動惹事之人。”
“兄長莫急,你拿上我的帖子,想必錦衣衛會放你先去看看人,等見著人了,再好好問問怎回事。”
溫大老爺其實想著的是讓他出面,可話都被他說了,自己也不好再要求其他。
隻得應下。
好在,這回衛所給了面子。
他進了獄裡,打點一番,見到溫悸完好無損的模樣,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隔著牢門,他都能聞到那身酒味兒,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膽子愈發大了,是不是這幾年縱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連張家也敢惹?”
溫悸抬眼看了他一下,青腫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他道:“這是兒子自己的事,父親不必管我。”
況且他也不虧,就張璟那身板,被他揍了一頓,至少也得斷兩根肋骨。
想起他,溫悸眸子又是一冷。
溫大老爺氣的心中一梗,這個孽子!
“不管你?你說的倒是輕巧,出了這等事,你以為溫家逃得了責?我和你母親又能好得了?”
溫悸一頓,抿緊了唇。
要不是隔著牢門,溫大老爺簡直想捏死這兒子得了。
添堵的東西。
“你給我說說,究竟是為了什麽跟他打起來,還鬧的這般大?”
溫悸沉默。
“你究竟說不說?”溫大老爺勸他,“莫不是真想要你爹和你娘的命?”
溫悸動了動唇,“此事都是兒子自己的決定,父親就別問了,若是連累到溫家,您就棄了我吧!”
“你、你當真是氣死我了。”溫大老爺恨鐵不成鋼。
“好,你不說是吧!我看你能瞞一輩子,待我查清緣由,再來收拾你。”
溫大老爺拂袖而去,見了兒子沒缺胳膊斷腿兒,他也就放心了。
現在主要的是怎麽才能讓張家消氣。
只是等他帶著徐氏備了厚禮去張家求見,人家竟是連門都沒給開過。
徐氏這兩日哭的雙眼紅腫,即使上了妝,也遮不住憔悴之色。
她央求溫大老爺,“還是去求求崔家吧!此事都是因他家兩個姑娘而起,悸哥兒也是為著她們才打了張璟,難道崔家就想這麽坐視不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