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約的心似是停跳了一瞬。
常寧是個小心妥當的人,做事細致入微,才會讓太后娘娘那麽的信任和歡喜,可她也有許多話都藏在心裡輕易不肯說出口,因為她總是太多的顧慮。
如今的季嫣然卻能夠徑直問他,不但聰明而且還多了灑脫和直率。
李約沒有說話,季嫣然接著道:“謝燮是不是也看準了這一點才下殺手,對他來說這是一本萬利的事,不但可以解開我在太原‘死而複生’的謎題,還能引出背地裡保護我的葛先生和杜虞。”
李約轉過頭來,一雙眼睛似是比平日裡還要明亮,月白色的長衫在陽光下隨風微微拂動:“如果我們猜測的都是對的呢?”
常寧公主去世之後,李約全力維護林家,做了一切他能做的事,如果常寧公主再活過來,兩個人一定會成為神仙眷侶。
從前的那些記憶,沒有被辜負的深情就是一段佳話。
可她覺得自己並不是那個常寧。
那個他們期盼的常寧。
如果今天的換成是李雍,她會十分灑脫地說上幾句話,李雍大約會不滿地離開,又或者裝作沒有聽到般湊過來與她周旋,那人看著剛正嚴肅,其實很經得住打擊和折磨。
可她面對四叔好多話就不知該怎麽說出口,四叔等了十年,不但讓人欽佩也莫名的會覺得心酸。
季嫣然看著李約:“我對於林家會有種親切感,和公主的口味也很像,除此之外我心裡對公主的過往一概不知。”
常寧和李約的感情,常寧和太后娘娘的朝夕相伴,常寧為什麽會被毒死在行宮。
這些記憶她全都沒有。
她應該從這些人的口中獲知一切,然後按照他們對常寧的期望繼續下面的人生嗎?
還是應該順著自己的心意,做她應該做的事。
季嫣然看著李約:“如果我真的是常寧,我以後一定會知道,我和公主為什麽相像又為何不同,我也會去弄清楚。但是現在,四叔,我就是自己,不可能和從前的常寧公主一樣。”
李約笑了起來:“你怎麽就覺得我會盼著你變成常寧?”他細長的眼睛微微一挑,“常寧能夠讓林家在朝堂爭鬥中獨善其身,她不過在深宮中一年就練就了這樣的本事,謀人謀事冷靜自持,讓人無可挑剔。第一次在太原府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們不同,常寧有常寧的手段,你有你自己的立身之法。”
李約略微停頓:“你不是任何人,做你自己就好。”
李約說完話就向前走去。
季嫣然沒想到這次的談話會如此輕松,她還以為四叔會因此對她提出更多的要求。
“大小姐。”
容媽媽走過來打斷季嫣然的思量:“族裡來人了,您要不要現在過去。”
季嫣然整理了衣裙:“走吧。”
別的事她還不知道,但是無論她站在什麽立場她都要解決謝燮。
謝燮認識的是常寧公主,如今他也是這樣來揣測她的心思,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謝燮還不知道。今日借著這個機會,她就讓姓謝的瞧瞧。”
李約走出了月亮門,杜虞立即跟上來:“主子您為什麽要那樣說,既然她都已經發現了,不如就趁著這個功夫……”
李約道:“讓她去做常寧嗎?小心翼翼地為所有人籌謀,無論遇到什麽事都要站在人前,偶爾才會流露出真性情。如果一切能夠重來,我只希望常寧過的肆意張揚,無拘無束,她已經為此付出了一生,應該做她自己。”
他忘不了的是,常寧臨死時眉眼中流露出來的不是恐懼而是解脫。
“這樣就很好。”
……
還沒有到堂屋,季嫣然就得知了消息。
季四老爺昨天晚上就死了,仵作查驗之後說是被人勒死的,屋子裡還有一封沒有寫完的血書。
不用去想血書定然是在控訴她的罪名。
季四老爺與虎謀皮,想要借著謝燮的手將她送進大牢,也許謝燮還答應會幫他救回季元斌,卻沒想到謝燮要的只是他的小命。
季嫣然走進門,屋子裡所有的目光立即落在她身上。
季元征一雙眼睛通紅,看著她想要說話,最終卻忍了下去。
她這個大哥不虧是太子一脈,將太子的本事學的淋漓盡致。
“嫣然,”季家長輩道,“你四叔被人害死了,衙門想要問你幾句話……你怎麽……會鬧成這個樣子。”
“四叔被人害死了?”季嫣然驚訝地張開嘴,“什麽時候的事?”
季家長輩歎口氣:“昨天……我們也是昨晚才知曉,”說著他抬起頭,“你可知道你四叔寫了血書,上面都是……對你……”
季嫣然立即掩住了眼睛,哽咽的聲音在堂屋裡顯得是那麽的清楚:“沒關系,那些事我不會放在心上,我早就原諒四叔了,一筆寫不出兩個季來,說到底關起門都是一家人,”她擦掉了臉上的淚珠,“凶手呢?有沒有抓到?”
“一定能抓到,”季子安一掌拍在桌子上,“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要將他抓住。”
“六叔。”季嫣然一臉哀戚差點就要倒在季子安身上。
季子安伸出手摸了摸季嫣然的頭頂:“你也不用太傷心……”
眼看著就要抱在一起痛哭的叔侄兩個,季家長輩驚得眼睛快要掉出來,這樣的氣氛下,他竟然不好意思接著說下去。
周濱冷笑一聲:“好個李季氏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本官面前遮掩。昨日你家中的這些護衛都在哪裡?你家這些人都學過拳腳功夫,就連本官身邊的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若是他們潛入季四老爺家中殺人,定然能夠安然脫身。”
季嫣然驚訝地抬起頭來:“您是說,他們……不……不可能他們絕不會這樣做。”
“殺……殺人了?”站在外面偷聽的商賈不禁喊出聲,然後推開阻攔他的季家下人就走進屋子,見到周濱立即下拜,“周大人,我們是來向季氏要銀子的……我們和季氏並不相識,從前也沒有做過什麽買賣,她做的事可都與我們無關。”
“是啊,”又有商賈闖進來,“不管季氏犯了什麽錯,都株連不到我們頭上對不對?我們只是賣了幾匹布給她罷了。”
周濱還沒說話。
這些商賈面面相覷然後道:“我們還有內情向大人們稟告,這季氏的確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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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想要達到什麽結果,就是怎麽寫也不滿意。
筆力不夠,還得慢慢磨,慢慢學啊。
感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