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連遁行十數界空後,他卻未曾撞得任何人,不過在途徑一處山谷上,卻是發現此處有元陽派修士留下的符信。
他捉來一看,忖道;“此是恩師和傅真人留下的記號,只是留書之時,看去有些倉促,許是撞見了敵手,我當趕去施援,好在有此線索,卻是容易尋得他們。”
此信大約是半個時辰之前所留,查看過後,他順手將之毀去。隨後重又化聚一道,留在了原處。
若有元陽修士路過此處,當不難見得,至於他派修士,便就難以察覺了。
料理好後,他重又起身飛遁,大約有一刻,前方忽然有振翅之聲,而後便見一道白影飛來,幾乎在看到的一瞬間,其便已是到了極近之處。
他身上兩柄殺伐真器不待招呼,已是化光一衝,將他護住,對方受劍氣所迫,也是一頓,未再過來。
喬正道這時才看清,來者乃是一頭白羽大雁雀,身長百丈,身尾後虹光流灑,認得這是南華派修士法相,但無法辨認出來人身份,他稽首道:“不知前面是南華派哪一位真人?”
那白羽雁雀言道;“喬真人,貧道原翅翁,我身後有大敵追趕,不便在此多說,道友也快些離去為上,免得被其等盯上。”言罷之後,他把翅翼一振,匆匆飛遁而去。
喬正道一凜,從原翅翁言語中能判斷出來,在其後面追趕之人當不止一個,既然敵方情形不明,他也不會主動湊上前去,只是此刻退去,怕就再難找到傅、聞兩位真人了。
這稍一猶豫之間,遠處靈光大開,有兩駕銀舟急驟飛來,上面站有一男一女兩名修士。
喬正道見得這兩人,神色微緊,看那銀舟遁速,自己絕難擺脫,於是索性站住不動,把兩把殺劍放出,祭在身前,同時打個稽首,道:“秦真人,沈真人。”
秦真人鳳目橫來,道:“元陽弟子?”
她又看了那兩柄殺伐劍器一眼,狀似隨意道:“沈師弟你先行一步,此人交給我料理便可。”
沈柏霜沒有任何遲疑,他一甩肩上魚竿,已是捕捉到了原翅翁氣機遁去方向,便一催身下銀舟,化一道灼亮銀虹飛去。
喬正道稍稍放松了一些,若是二人聯手,就是有兩柄殺伐劍器在身,他也自覺沒底。而眼下只需面對一人,縱然對方功行強於自己你,卻也不是無有半點勝望。
但他也不敢有半點掉以輕心,心下轉念道:“這位秦真人乃是溟滄派上代掌門之女,與如今那位秦掌門又是平輩,其身上應當有不少厲害法寶,若讓她放開手來,我定然不是她對手,唯有上前搶攻才有可能取勝,而我之機會,當只在前幾番攻勢中,若是不成,那就隻好設法遁走了。”
他飛快把自己手中所有能用的籌碼盤算了一遍,定下了一個對策。
此刻沈柏霜已是遠遠離去,而秦玉似也不屑於對後輩先出手,站在舟上未動,他也不客氣,沉喝一聲,把雙劍祭起,一前一後就往那銀舟斬去。
秦玉眸光一轉,翻腕拿訣,橫在心口,頓有一對玉環飛出,兩環之中系一根紅綢,下墜赤穗,看去似是一對。
兩把殺伐劍器皆感得此環大不簡單,倏化流光,想要繞了過去,然而那雙環嗡得一聲,竟是憑空消失,再出現時,已是一環一個,把兩把柄殺劍俱是扣住了。
喬正道一驚,他也是果決,知曉自己還未能將這兩把劍器煉化,既然對方將之鎖住,那也未必能助其結脫,故不去施法相召,反而放出一隻劍盤,頂上有一道璀璨金芒倏回轉,再一個騰掠,就化作千百劍光殺下。
秦玉伸出纖指來,輕描淡寫一點,前方頓有一面水璧浮出,內中似是倒映蓮花水月,所有劍光落入其中,都是消失一齊不見。
喬正道見此,更是忌憚,不過他動作卻是不停,又使了一個元陽神通“萬生劍爐”,方才劍光射過所在,竟又有劍氣憑空生出,鋒芒內指,從各個方向殺來,自外看來,秦玉身外似是多了一層交織嚴密的劍網。
這門神通還要有一道劍氣未曾除盡,就會借氣化顯,不過只要能抵禦住,百息之內自會化去,此術不重殺傷,而是用來牽製,好方便修士施展諸如命殺劍之類的神通。
喬正道自問此刻還不到拚命之時,還無需放出這近乎同歸於盡的手段,隻把法訣一拿,背後有一座大碑飛出,他先前所為,就是為祭出界嶽劍碑,早前那塊早已破碎,此一塊是他成就洞天之後重又煉造的。
此碑發動迅快無比,隻一出來,就把秦玉與他都罩了進去。
到了這裡間,他身上法力頓長三成有余,於是心意一動,一道犀利劍芒就是雙目之中射出。
此為元陽神通“藏目真劍”,目之所至,必能斬中,與敵手距離越近,威力也就越大。
然而秦玉被此劍射中後,身形卻如琉璃一般破碎,最後只有一團氣機留下,
喬正道神色一變,哪還看不出來,這被劍碑攝入進來的不過是一個虛影,界嶽劍碑攝人向來無有不中,從未有過失手,今次失機,頓令他措手不及。
此刻外間,秦玉正在一面水鏡之上,手中有一朵蓮花旋轉,她鳳目之中有一絲冷嘲,手腕一動,把那蓮花往前輕輕一送,任由其將那界嶽劍碑照住,朵朵花瓣合攏起來,再捏一個法訣,下方憑空浮出一面水鏡,那花苞緩緩沉下,隻一會兒,便沒入其中不見。
此刻另一處,張衍尋著那氣機飛遁未久,就已是找準了所在,起步一踏,便闖入了一片界空之中。
他往四下一掃,卻發現這裡周圍空空蕩蕩,並無任何人蹤。古怪的是,那些氣機卻仍是在此徘徊,並未消去。
在他查辨之下,卻是找得數座十丈高下的石人,這些石人模樣和人差之不遠,除了頭顱之上並無五官,軀乾四肢卻是一應俱全,其面上有七個指頭大小的孔竅,那氣機正是自此處散發出來的。
仔細看有幾眼之後,他思忖道:“這莫非是‘印人石’麽?也虧得他們能尋到此物。”
此石九洲之上本是無有,是自天外墜來,也算得上是稀少。說來並無什麽太大用處,只是若按人身穴道方位點開氣竅,短時內會不斷吞吸靈機,不知底細之人看來,便恰如一個玄空冥洞。
要是修士把自己氣機渡入其中,外人在遠處感應,那是分辨不出真假的。
想來魔宗之人就是利用此物設法瞞過他耳目,令他以為此處乃是其等匯聚之地。
他心下不禁思忖起來。對方花費心思做出了如此布置,當不會只為了引自己到此,應是另有圖謀。
若說是把為他引開,好往孟真人所在那處界空增援,卻又不像。感應之中,並無任何一人去往那處。
至於此輩會否有那等瞞天過海的本事,那更無可能,要是真能做到,那直接過去便可,也不必來花費心思來繞過他這一關了。
既非是上述緣由,那此輩如此做,很可能是為了爭取時間,好做什麽布置。
正待再做感應,找出這些人正確所在時,卻聞耳畔響起一聲劍鳴,目光掃去,就見一道灰白煙氣從莫名之處穿了出來,朝他所在之地殺了過來!
同一時刻,練儀同正在四處埋布陣旗陣盤,這時他心中一動,仰頭看卻,見天中靈光一開,卻有四名道人趕至, 分別是冥泉宗修士鮮於越、公良楚,渾成教修士桓庸,以及九靈宗修士陸辨。
練儀同面色稍松,等四人過來,與其見禮後,就問道:“隻四位來此麽?”
他以為此次伏擊張衍,非同小可,當是人手越多越好。
鮮於越沉聲言道:“我門中於真人已亡,夏侯真人正與嬰春秋鬥法,無法脫身。”
練儀同又問道:“宇文真人、李真人怎不見來?”
公良楚道:“似皆是被溟滄派修士拖住了。”
練儀同皺眉言道:“薛掌門未曾用虛象纏住此些人麽?”
鮮於越搖頭道:“薛掌門正與還真觀兩名修士對陣,便是他已然煉就元胎,恐怕無法抽手出來。”
薛定緣六大魔宗中三位煉就元胎的修士之一,其是在魔劫之中,借了興盛濁氣才得以成就。
但若是別的修士還好對付,可還真觀精擅降魔之法,處處克制靈門手段,令他也是束手束腳,無法攬顧全局。
練儀同沉聲道:“原是這般,這也怪不得薛掌門了。如此看來,稍候與張衍一戰,當就隻我六人了。”
公良楚這時笑一聲,道:“實則如此也好,這些同道俱被纏住,這也即是說無人會來相擾,合我六人之力,兩件鎮派之寶,莫非還殺不得此人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