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有“縱環八千裡,七峰繞荒廷”之稱,是東荒百國最為堅實的屏障。
宮城外圍,是以七座最為堅實的金玉山堆砌開鑿而成,而在城廓之上,卻有三位大祭公當年留下的氣血紋圖,再加九洲修士用時數十年布下的守禦大陣,如今縱有妖祖來犯,只要城中之人一心堅守,不起內爭,也是不難擋住,可謂是固若金湯。
此時宮城三玄殿中,青銅大鍾聲發出宏響震鳴。
申方、扶項、専余、舒霍、直掖等五大國駐使玄士聞聽之後,俱是戴冠正衣,從客宮之中行出,乘坐踏雲青馬車,往此殿趕來。
半刻之後,五人到得殿下,在儀官躬聲相迎之下,踏著玉階,往上方行去。
走過百層階,便可見大殿正門,前方擺有銅牛玉馬,鐵象金犀,兩旁有持戈掌斧之士,俱是氣血充壯,烈如熾火。
五人在門前稍作整理,便正容大步,邁入殿中,
公僉造站在殿中相候,五人上來,雙手一合,躬身一揖,他也是同樣一禮,而後有鍾鼓之聲響起,他去了座上正位坐好,兩手一抬,道:“請諸國使者入座。”
五人合手再是一拜,這才去了各自座中。
舒霍國大玄士原在性情爽直,方才坐下,便就言道:“公月祭請我等到此,可是又有哪個妖魔部族生事了麽?”
自與九洲修士結盟之後,東荒百國得了不少好物,俱是國力大增,這數十中四處征討妖魔,彼此經常攜手對敵,互相之間聯系也是更為緊密,故在伯都大城之中駐使,以能及時調動各國之力。
公僉造道:“還是墨宮師與諸位一言吧。”
墨獨沉聲言道:“獨三日前收得消息,我申方屬國朗先國舉國被滅。“
”什麽?“
在座之人個個動容,不說而今,便是上溯五百載,這等事也很少發生。
原在瞪眼道:“怎麽回事,是哪個妖魔部族敢如此大膽?你申方國莫非不曾前去相援麽?
朗先國雖是為南方小國,但地理位置卻是不同,正好是堵在雲原山口之上,算得上是東荒百國出入荒陸的南方門戶,與九州結盟後,也是得了不少好處的,甚至還出了一名大玄士,在座之人記得都曾送去過賀禮的。
墨獨搖頭道:“來不及相援,等我收到消息趕到之後,郎先國已是化為一片廢墟了。”
専余國大玄士莒於問道:“貴國可是路途之上遇得什麽變故,以至到得太晚了麽?”
墨獨知其想問什麽,直言道:“此事之上,我申方國並無私心,郎先國一向恭順,又是我申方屬國,遭遇外敵,我又怎會棄而不顧,獨收得求援書信之後,立刻調動國中玄士,準備前去相救,同時還遣人回報,要其務必堅守,可是還未等我等動身,此國覆滅的消息便已傳來了,前後相隔不過一日。”
在座大玄士都是色變,“怎會如此?”
郎先國雖為小國,可同樣也是花費了不少代價請了九洲修士布置了禁製陣法的,再兼有大玄士鎮守,聯合國中所有玄士,哪怕面對十倍之敵,亦可輕松擋住,怎會在短短一日之內覆滅?
莒於問道:“此國那位大宮師如何了?”
墨獨沉聲道:“自也是以身殉國了。”
眾人一陣歎息,國養士,則士報國,若是有朝一日他們國中遭遇不可抵擋的大劫,相信同樣也會做此選擇。
公僉造這時問道:“可知對手是誰麽?”
墨獨起手對座上一禮,道:“那求援信乃是倉促寄出,是以語焉不詳,而且郎先國中也不曾有任何痕跡留下,所過之處,只是一片廢墟,舉國之人都是不知所蹤,好似被擄掠而去了,不但如此,連那兩個依附郎先國的異人部落同樣被滅亡了。”
在座之人都是面色凝肅,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看來是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強敵了。
莒於琢磨道:“敵自南而來,於以為,這很可能是南羅百洲所為。”
墨獨卻不讚同,他道:“南羅百洲的確有此實力,能如此輕易滅去一國,那所來妖聖,至少在二十位之上,但諸位莫要忘記,百洲中也有我諸國眼線,這般大動作,怎麽可能一點消息也未曾漏出?獨以為,凶徒可能另有其人。”
原在一拍桌案,惱道:“既然不是這般妖魔,又會是誰呢?”
莒於捋須道:“不管是何人,其人打破了我百國南大門,若不退去,那定是深入了我雲原腹地了,卻不知此刻往何處去了。”
眾人也是思索起來。
這時有一名書官上得殿來,將一封朱色卷束雙手高舉過頭,大聲言道:“辛國遇襲,來書求救,”
眾人心頭一沉,原來是去了辛國。
公僉造等將那書官將卷束送了上來,帶著一絲沉重將之翻開,然而看了下來,他卻是神色一振,道:“諸位,辛國尚在,敵方已是接連攻打了兩日,至今仍被大陣阻在外間。”
専余國大宮師絳覺吃驚道:“郎先國擋不住,辛國國力單薄,國中又無大玄士坐鎮,又怎能擋得住?
在座許多人也覺不解。
原在想了想,遲疑道:“這……會否是辛國選擇了靈機化陣之故。”
眾人一想,神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當初九洲修士來東荒建立禁陣之時,給了諸國兩個選擇,那催動大陣之力,可為氣血,亦也可為靈機,二者隻可選一。
氣血可由玄士推動,靈機則由大陣從天地之中收取,且至少需十余名略懂陣道的修士時時看顧。
幾乎絕大多數諸侯國都是毫不猶豫選了氣血之力,這是因為他們本身精通此道,大陣合閉可由自己說了算,而且說不定還能藉此窺看到大陣奧秘。
這等選擇實則無可厚非,關乎一國安危之物,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算放心。
但是辛國本來就沒什麽強橫玄士,而且國中人口稀少,也不怕九洲修士貪圖什麽,很是痛快就決定了以靈機推動大陣,並把那十名修士待為上賓,沒想到卻這個選擇,今日卻是救了舉國民眾。
扶項國大玄士藤巒歎道:“難怪入了雲原之後未曾有任何動靜傳來,原來這三日之中,其被牽製在了辛國城下。“
墨獨抬首問道:“公月祭,書信上可曾言明敵方身份?
公僉造神色凝重道:“是天鬼。”
“天鬼?”
所有心頭都是狠狠一跳,西空絕域天鬼部族勢力強盛無比,哪怕是當年東荒神國獨霸東荒,大祭公公拓尚還在時,也只能對其保持守勢,相比而言,他們寧願對上的是南羅百洲。
墨獨沉吟道:“天鬼與九洲修士爭鬥數十載,聽聞始終處於下風,此次看來,很可能是想從我東荒百國這處尋求突破之機。”
眾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這很顯然是天鬼部族啃不動九洲各派,所以轉而找較弱的一方下手。
莒於問道:“不知天鬼此次來了多少大聖?”
公僉造沉聲道:“隻從書信上來看,僅露面攻打宮城的,就不下於三十名,或許隱藏起來的還有更多。“
眾人更是皺眉,天鬼部來了這許多大聖,難怪敢如此猖狂,連後路都是不守,
在九洲修士未至之前,百國大玄士也不過三十余,如今雖有增加,但隻堪堪到了半百之數,要與其對抗,卻是有些力不從心。
莒於看向墨獨,又看了看公僉造,詢問道:“可要向北天寒淵求援麽?”
墨獨並不出聲。
公僉造卻搖頭道:“九洲修士求得是友盟,而非是累贅,乍遇危險,就相求於人,於人於己都是不妥,況我東荒諸國,早已是今非昔比,未必不能與此回來犯天鬼對抗。”
此言一出,眾玄士都是點頭,不管九洲修士實力雖是高過東荒百國這邊不少,但表面上兩者仍是平等相交。
而且九洲這一方也講規矩,所需之物從不白拿,都是以差不多等值之物來換。
其等身為強勢一方,卻給了東荒百國足夠尊重,他們也當投桃報李, 至少要對得起友盟這個身份。
原在十分同意此見,他大聲言道:“說得不錯,九洲修士能為我解決一次麻煩,難道還能次次都來相幫不成,我以為此次不去求援,就憑我東荒百國自家之力,擊退來敵。”
直掖國大玄士南英較為老成,他言道:‘此事還需知會一聲北天寒淵為好。“
公僉造道:“那是自然。”
眾人知道事情緊急,容不得拖延,決定之後,迅速召集人手,只是三日之間,就聚集起來三十萬玄士,在二十五名大玄士帶領之下,乘坐飛舟,往辛國相援。
天鬼這裡也是察覺到東荒諸國舉動,本是準備自辛國撤走,趁著百國內部空虛,再去別處攻襲。
但他們未曾想到得是,那些飛舟遁行極快,在一日之內便追上了他們,並牢牢跟在了他們後方,怎麽也甩不開。
天鬼此行首領煉肖仔細觀察了數日,發現大玄士人數並不及他們,也並未布下什麽陷阱,在慎重考慮過後,他下令道:“諸人聽命,隨我回頭一戰!”
他目光炯炯看著半空中那百來艘飛舟,他不知東荒百國為何出此昏招,隻這麽點人就敢來與他們正面相爭,但此戰若能取勝,那麽東荒百國剩下實力便就不足為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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